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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沧浪打了个激灵,回过头来,却见楚韶脸一白,作势便往火海当中冲去,白沧浪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他:“小楚,莫急,千万莫急!”
萧颐风忍着痛说道:“我们来的时候本是风平浪静,陛下刚进楼中不久,便有可疑的北疆人鬼鬼祟祟,我们听陛下令四处去找,被引进了一个死角,随后……随后……”
他喘了一口气:“此次陛下面见戚楚本是私下行事,为不暴露行踪甚至没有惊动太多鹦鹉卫……今日之事若要叫地方官府来救,必会惊动西野……”
楚韶置若罔闻地盯着面前熊熊燃烧的楼阁,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几人僵持之时,周遭人群突然响起一阵惊呼之声。
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从二楼被扔了下来,正好砸在三人身侧,白沧浪眼睛一亮,跳过去问了一句:“老兄,你有没有见一个白衣公子,眼睛下面有粒泪痣,长得很好看的那个?”
那中年男人哀哀叫痛,听了他的话倒是莫名激动:“有有有!正是这位公子把我从楼上扔下来的!我在的那间屋靠窗户远,他顺手救了好几个人呢……”
“他现在人呢?”白沧浪打断道。
那男人一愣:“不知道啊,他把我扔下来以后,自己没有跟着跳下来吗?”
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桑格楼又塌了一片。楚韶几乎要站不稳了,白沧浪一个不留神,他便借力一跃,直接上了桑格楼的二楼。
“小楚!”
周兰木追着那刻意招惹的北疆人到三层的时候,便觉得有些不对。
寻常人刻意招惹便罢了,逃生也不该专挑这逼仄拥堵之处来,他还在胡思乱想之际,便听得身后轰然一声响。
果然有诈!
戚楚约他在此见面,又不现身,果然是另有所图。
可此时来不及多想,只能尽力多救几个人。
他刚刚丢手边的中年男子出去的时候,其实是想跟着一起跳出去的,可是只一个不慎,便被从上方掉下的不知什么东西正砸到肩上,也挡住了他跟随着跳下去的路。
肩上有旧伤,一时之间竟全无力气。
他捂着肩在火海当中四处穿梭,想要在找出路的同时,找找还有没有旁的人,却不想桑格楼此时又塌了一次。
周兰木被倒塌的楼阁逼到了墙角,面前一根硕大的木柱,刚刚受过伤的手臂有些使不上劲,只有鼻腔中充斥着的浓烈烟味儿,让他觉得十分不适。
此处如此慌乱,鹦鹉卫……能找得到他么?
周兰木伏在地上,一手掩着口鼻,飞快地盘算着。他若身死于此处,鹦鹉卫与玄剑大营群龙无首,戚楚手中不知哪里来的兵力,足够他一夜之间谋朝篡位。
即使他侥幸不死,火被熄灭,可如今楼阁倾倒,要救出来也是一番功夫。此事若真的是戚楚做的,肯定会以怕惊动西野为缘由,拦着不许来救的。
他脑中昏昏沉沉,转瞬之间便跳过了千百种念头,可在一片燃烧的烈烈声中,他居然听见了逼近的脚步声。
随后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到了他面前的木柱上,不知道那只手哪里来那么大的力量,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他被一把拽了出去,落到一个颤抖的怀抱里。
不用抬头。
就凭这只手,他都知道是谁。
周兰木松开了捂着口鼻的手,尚未睁开眼睛,就感觉来人捧着他的脸,落下了一个吻。
“这么呛,借你一口气。”
楚韶一手抱着他,飞快地踢开了面前倒塌的木柱,从楼里飞跃而出。周兰木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明明抱得死紧,口上却道:“你怎么没死?”
“当然是因为哥哥不舍得杀我,”楚韶板着脸答,“想送我出去就直说,还要打着赐死的幌子,临死之前都不回头看一眼,真够狠的。”
周兰木低着头没答话,手却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扭曲成一团。
“小心。”
楚韶带着他左右闪躲,好不容易才避开四处掉落的杂物,周兰木被他护得极好,他甚至听见了对方后背被什么东西砸到以后发出吃痛的一声闷哼。
白沧浪和萧颐风焦急如焚地在楼下等待着他,见二人下来才松了一口气。萧颐风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周兰木却冲他微微摆了摆手:“先回去罢。”
“白兄,”楚韶打横抱着他,不肯撒手,“你和颐风先回去主持大局,叫官府来收拾,叮嘱太清细细调查此事,多谢。”
“好的好的。”白沧浪忙不迭地点头,径自去了。
楚韶头也不回地带着周兰木回了那间客栈,守客栈门口的众多鹦鹉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肃穆地站着。见周兰木在怀中对他们摆了摆手,便恭敬地再次低下了头。
客栈二层被清空,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周兰木的房间在长廊尽头,似乎是为了低调起见,并没有铺张浪费地布置一番,而是简单地铺了几块浅金色的绸缎。
有侍卫为两人把门打开,很快又退了出去,脚步声在走廊上逐渐消失。
房门甫一关上,楚韶翻身便把周兰木抵在了墙上,周兰木没反抗,用一种几乎是悲悯而脆弱的眼神深深看他。
楚韶摩挲着他的下巴,良久才沙哑地开口:“你杀就杀了,为什么要放过我?”
周兰木没吭声。
楚韶就继续说:“我连从前深恨的一切……都是错的!你不该原谅我的!你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