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你在里面吗？”他敲了敲浴室的门。
    “嗯。”
    裴丞听见乐逸宁应了一声之后，传来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裴丞看到他脸上有水汽，睫毛上沾着水珠，眼睛也有些红，觉得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
    乐逸宁摸了摸眼角，撒谎道：“刚刚有根睫毛掉进眼睛里了。”
    “我看看。”裴丞捧起他的脸，“弄出来了？”
    乐逸宁转了转眼珠子，又眨了眨眼：“没感觉了，应该是掉出来了。”
    裴丞看着他浓密纤长的睫毛，没多想，牵起他的手走向餐厅，“午餐好像准备得差不多了。”
    吃过午饭，两个人一起上楼睡午觉。
    裴丞问：“去我房间，还是回你房间？”
    乐逸宁想了想，问：“我昨天抱的毯子呢？”昨晚忘在裴丞房间门口了，今天没见着。
    裴丞：“巴巴特拿去洗了，应该烘干了。”
    乐逸宁找巴巴特拿了毯子，牵着裴丞进了自己卧室。
    他在起居室里点燃壁炉，在长绒地毯上又加了一个抱枕，放在自己常睡的枕头旁边。
    他在长绒地毯上躺下，盖好毯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然后面向壁炉侧躺着。
    裴丞在他身边躺下，把他揽进怀里。乐逸宁把毛毯匀给他一半。
    裴丞觉得也许是自己不够体贴，此刻才发现乐逸宁似乎心情不太好。
    “以前家里也有一个壁炉。”乐逸宁看着壁炉里的火光，眼睛发酸，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不少。
    “很小，很旧，还有很多灰……但天冷的时候，父亲抱着爸爸，爸爸抱着我，我们一家人就在壁炉前烤火。”
    他们省钱不买木炭，用的都是附近树林里捡的松树枯枝，燃烧后会有淡淡的松香味，偶尔有松脂流出来，香味更加浓郁。
    裴丞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小时候，但听出他话中的情绪，收紧胳膊抱紧了他，低头吻了吻他的头顶。
    “有时候，爸爸会把红薯丢进去烤，整个屋子里都有烤红薯的香味。”乐逸宁哽了哽喉，“外面一直下雪，但屋子里却很暖和。”
    “嗯。”裴丞轻轻应了一声回应他，“所以你喜欢冬天？”难怪上次看见下雪那么开心。
    “不喜欢。”乐逸宁声音一沉，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裴丞微愣，收紧胳膊抱住他，下巴搭在乐逸宁肩上，“抱歉。”
    乐逸宁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抓住了裴丞的一根手指。
    “爸爸离开后，我和父亲搬到了更远的地方……那里的冬天更冷，父亲在屋子里砌了一个壁炉，每天都点着火，但还是很冷很冷。”乐逸宁打了个哆嗦，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泪。
    他抬手蹭了一下眼睛，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我不喜欢冬天。”
    裴丞心头一痛，将怀中人紧紧抱着，企图用此刻胸膛相贴的温度去温暖二十年前那个年幼的小孩。
    他吻了吻乐逸宁的脸颊，说：“那就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冬天。”
    乐逸宁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转身将脸贴在裴丞颈边，闭着眼待了一会儿，小声说：“我困了。”
    裴丞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吻了吻他的头顶：“睡吧。”
    乐逸宁很快睡着了，裴丞却没睡。
    他回想了一下，唯一出现异常的时刻就是他和赵济舟谈事情的时候，乐逸宁似乎在看电视新闻。
    住进来之后，乐逸宁也把裴丞的信息录入了城堡内的智能系统，裴丞打开终端，访问了今天中午智能电视的播放记录。
    他把终端调成静音，观看了那个时间段的新闻回放。
    星盗抢劫商舰，蓝湾星的星盗组织鲨鱼，这些都是裴丞知道的信息，但和乐逸宁有什么关系？
    “爸爸离开后，我和父亲搬到了更远的地方……”
    “那里的冬天很冷……”
    蓝湾星？
    裴丞给赵济舟发了一条消息：【查一查乐云深当年带着孩子在哪里生活。】
    赵济舟很快回复了一个“好”字。
    裴丞放下终端，重新抱住怀中人，盼望乐云深千万不要和星盗有关系。
    ……
    乐逸宁这一觉睡得有点沉，足足一个小时，裴丞喊醒了他，两人一块去了画室。
    乐逸宁坐在画架面前发了会儿呆，换了一张白纸，没有画答应送给裴丞那副画。
    裴丞在一旁的书桌边看着他，能感觉到他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但似乎沉浸到了画里，神情很专注，便没有出声打扰他。
    但直到晚上，乐逸宁还是情绪恹恹，晚饭也没吃多少，裴丞意识到问题比想象中严重。
    裴丞搬进了乐逸宁的卧室，乐逸宁却似乎还想在壁炉边睡觉，裴丞把他拉到自己腿上，揽着他的腰看他，“和我说说你心情不好的原因。”
    乐逸宁跨坐在裴丞腿上，有些不好意思：“你先让我起来。”
    “你先说。”
    乐逸宁低下头，“没有不高兴。”
    裴丞见他不肯说，决定自己问：“蓝湾星？”
    乐逸宁忽然抬头看他，惊讶的表情都写在脸上。
    裴丞继续道：“你父亲？”
    乐逸宁赶紧捂住裴丞的嘴巴，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裴丞微微蹙眉，把他的手拿了下来，问：“你是不是不知道，针对你父亲的通缉令已经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