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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工作已经非常繁重,实在不该为注定要碰壁的事再花费心思了。”军雌的面容十分平静,联想到陆忱近日的忙碌疲惫时,却忍不住要跳出“冷漠上司”的虫设、在诸位下属面前公然关心雄主的身体。
与初到军部的陆忱相比,叶泽对直行军的办事逻辑和运作程序更加熟悉,他虽然私心赞同这一合作计划,却清楚地知道由于景郁的坚决反对,这个提案多半会中途搁浅,因而更加不想让雄虫为此耗费过多心血、宁可在当前环节将它驳回,避免再导致后续的麻烦。
——这一“及时止损”的处理方式在凡事讲求尽心尽力、做到极致的陆忱看来,几乎就等同于半途而废。
这是他们二虫从缔结婚姻起第一次产生较为严重的意见相左。
房间内的其他参会者寂静无声,都在饶有兴致地悄悄观察着这对“针锋相对”的伴侣。
“不知道准将和陆忱阁下谁会说服谁?”在场诸虫同时思路跑偏,不约而同地想道。
处在视线焦点的陆忱沉吟片刻,敏锐地抓住了雌君话中的重点:“所以您也认同提案本身的合理性,只是由于上将坚决反对,所以才不建议我们继续提交申请——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S级雄虫在日常生活中温柔体贴,切换为工作模式时却有着一颗极其执着的事业心,他颇为“直雄”地拆穿了叶泽十分含蓄的潜台词,当即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会再尽力与上将沟通,您不必担心它会被迫搁浅。”
“……”
原本打算说服雄主放弃这一计划、却恰好起到反向作用的雌虫准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终却没有反驳对方的话,而是皱眉补充重申了自己的工作原则:“元帅离星期间由景郁上将全权负责直行军内的大小事宜,在没得到他的审批之前,我不会为您签署行动许可。”
他的语气和神色都十分坚决,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雄主而有所妥协,甚至还带了一点长官特有的严厉和肃然,这使旁边围观的军雌和机甲师们都十分惊异地睁大了眼,纷纷有些紧张地望向被家中雌性公然“忤逆”的雄虫。
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位傲慢自矜的高阶雄性,敢于在职场上反驳雄主的叶泽即便是身处高位的将官,在回到家中后也会受到严酷的惩罚,甚至极有可能从此失去工作权利、彻底丧失使雄性颜面扫地的机会。
但陆忱是一只与众不同的雄虫:他越是与叶泽共事、就越能发现雌君身上的闪光点,并对军雌在工作状态里展现出的、与日常生活中反差甚大的特质感到十分心动,就连对方那点严厉长官式的固执和坚持在他看来也有些可爱。
——在一只木偶般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雌君,与一只虽然对伴侣忠诚又依恋、却仍然保持着自我的雌君之中,他愿意毫不犹豫地选择生动、自信的叶泽。
从在布鲁克林初见起,他就喜爱雌虫那双寒星般的眼眸中熠熠生辉的神采。
虽然眼下的场合不适合胡思乱想、更不适合谈情说爱,但陆忱清晰地感到自己心中的喜爱正在与日俱增,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颔首说道:“让您费心了。”
由于学院首席和直行军准将之间发生的争执,尽管当事虫们表现得若无其事,这场会议的后半场依旧笼罩在有些微妙的尴尬气氛之中。
在场诸虫除了面有疤痕、一向神色冷硬的兰斯以外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以叶泽麾下的军雌们为最,他们似乎生怕自己脱口而出某些不当言辞,为长官带来不必要的家庭矛盾。
年轻的雌虫勤务员战战兢兢地坐在会议桌一角,借着光屏的掩护不断偷瞄那只大名鼎鼎的S级雄虫,直到散会后仍然有些忐忑,站在原地装模作样地磨蹭了半天才在同伴的催促下离开会议室。
直到乘坐直梯到达一层后,他才发觉自己在手忙脚乱中将记录组会流程的电子板遗落在了座位上,于是立即告别同僚,急匆匆地独自返回会议室。
这场集体讨论本就超出了平时的下班时间,办公楼内的行政工作者此时已经尽数离开,年轻雌虫沿着空荡荡的走廊来到一刻钟前召开会议的房间,正准备推门而入,却陡然捕捉到了顶头上司的声音。
这只性格有些憨直的勤务兵不敢推门去看室内的情况,却又不知该对眼前的特殊情况作出怎样的应对,竟在震惊之中傻愣愣地立在原地,听见准将在门内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吐字模糊不清地说道:
“您没有生气吗?”
那只雄虫并未回答,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却随之响起。
虽然没有画面,这副场景对于单身虫而言也已经过于刺激,脸色爆红的勤务员顿时不敢再听,瞬间将可怜的电子板抛在脑后,捂着胸口从走廊上疾奔而去。
在这一刻,他忽然与实习队伍里屡次被陆忱秀一脸的学院雌虫们达成了精神共鸣:
——谁会想到上一秒还在担心长官被雄主惩罚的自己,下一秒就会撞见准将本虫的亲自“辟谣”呢?
从出生起就没摸过雄性虫爪的年轻军雌在心里十分悲愤地嘤嘤了一会儿,捧着碎了一地的单身玻璃心,含泪拉开了只虫终端的“工伤申请”界面。
与此同时,会议室内的陆忱伸出指尖揉了一把雌君微微汗湿的额发,将对方从宽大的会议桌上扶起,含笑说道:“别怕,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