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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没错……”
可是他亲自到天音阁拜访时,不是什么都没问到吗?
许清浅却不再看他,转而看向王家主仆,冷笑一声道:“姓王的,要说不顾孝悌人伦,谁能及你?你怎么有脸在玉明的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此时王甡已经回过神来了,他面色不善地看着许清浅,道:“你是昆仑的修士?难怪当时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流儿,原来是你从中作梗!”
沈自流越听越疑惑,靠到关璟瑄身旁,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关璟瑄道:“小流还记不记得前两日为师曾告诉过你,为师施展入梦时在你的记忆里见到了一位熟人,兴许能找到些线索。”
沈自流道:“徒儿记得,不过师父没有说那人是谁,也没有说找到了什么线索……如今看来,师父说的就是绮玉上尊?”
关璟瑄点点头,无奈道:“什么都没告诉你是因为为师虽前去拜访了绮玉上尊,也将王家此来寻你的事告知于她,绮玉上尊却什么都没说。”
许清浅瞥了一眼小声交流的师徒二人,转而对王甡道:“俗世的恩怨果报自有定数,当年玉明死后我便离开了京城,从未想过要替她讨回公道。无论你们王家如何作威作福为祸一方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若不是你们找上门来,我甚至都忘了这桩红尘往事。但如今沈自流已经成为了我昆仑弟子,关璟瑄更是我昆仑在册的真人,你们想欺昆仑门内之人,我便不会袖手旁观。”
王甡冷哼一声,道:“流儿是我王家的骨血,我作为他的生身父亲带他回家天经地义,何时轮到你们这些外人来置喙了!”
许清浅往关璟瑄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气势分毫不减,微微勾起唇角,道:“姓王的,谁都能说这话,独独你没有资格。你是不是以为派人抹掉了当年那些事的痕迹,就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王甡目光一紧,面上却维持着镇定,道:“当年的事我问心无愧,你别想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王甡左一个“生身父亲”右一个“父子关系”,正听得沈自流心中窝火,却见许清浅忽然看向他,目光略微放柔,道:“小流,当年的事,这个伪君子是怎么说的?”
冷不丁被一个不太熟识的前辈这样喊,沈自流愣了一下,随即简要地将王甡告诉他们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许清浅听完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是看着王甡的眼中鄙夷愈盛,说了一句“玉明当年看上你简直是瞎了眼”后便再不再看他,转而对沈自流道:“我知道你对你的父母并无任何印象也没有什么感情,更不在意当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道,你的母亲绝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二十二年前,王家的当家人还是王老家主,王甡作为老家主的次子,完美地继承了父母的聪慧和好相貌。只可惜,王家素来十分注重嫡庶长幼,妾室所生又是次子的王甡即便再优秀也无法名正言顺继承家主之位。王甡面上对他那平庸无奇的长兄恭敬有加,心中却一直很不服气。
有一点崔勉倒是没有胡说,那便是王家和沈家的渊源以及沈玉明和王甡的相识,只不过王甡与沈玉明的相恋并不像他说的那般顺其自然和单纯。那时候的王甡风华正茂英俊潇洒,又十分会讨姑娘欢心,为了在今后的家业争夺中拥有更多筹码,便有意接近父亲在官场中扶摇直上的沈玉明。
沈玉明心思单纯,又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在王甡的刻意亲近下两人很快便坠入爱河并私定终身。熟料就在王家准备向沈家提亲时,沈家遭逢大难。沈天勤刚刚下狱时家人还未被累及,但王甡为了明哲保身,当即与沈玉明断绝了一切往来。沈玉明是个极有傲骨的女子,意识到王甡已经放弃了两人的感情后,本不打算纠缠,可偏偏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饶是沈玉明再有傲骨也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大家闺秀,自小被家里人呵护着长大,遇到这样的事一时间也有些慌乱。作为家中主心骨的父亲已经下了狱,母亲本就怯弱,在父亲下狱后便一病不起,沈玉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王甡求助。彼时她想着,王甡要明哲保身跟她断绝往来她无话可说,但这孩子毕竟是王甡的血脉,王甡就算不想管她也应当会妥善安排自己的孩子。但让沈玉明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好不容易堵到王甡且将自己已孕之事告知对方时,王甡竟毫不犹豫地便拒绝了她的求助,并让她赶紧拿掉孩子。
沈玉明原本只觉自己认人不清,心中却依旧对王甡存有一份情义,甚至觉得王甡与她断绝往来的做法虽然绝情却也不是全然不能理解。直到此时她才彻底看清了这个人,心底一片寒凉,决绝地看了王甡一眼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之后沈玉明辗转联系上几年前出游时结识的一位江湖女子许清浅,想请她帮忙。彼时许清浅正在入世,也从未告诉过沈玉明她修真者的身份,于是沈玉明一直都以为许清浅只是个与她意气相投的侠女。许清浅收到沈玉明的传信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那时朝中形势又有了新的变化,所有被视为元成麟一党的官员全部被判斩首,株连三代。许清浅赶到时官府正在查抄沈家,作为天音阁的元婴期修士,即便不能在人前使用术法,要对付官府的人对她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于是许清浅十分轻松地便救走了已经小腹微隆的沈玉明,然后将她带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备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