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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真是个体贴的好老板!红药一边裁纸一边在心中默默感叹。
谁知这隔音口罩的形儿还没出来呢,哭嚎的纸人头就已经被裴慈哄好了。
红药放下闪亮银剪刀,再次细致的打量起自己难得的活人大顾客,诚心发问道:“你……学过?”
学过?学过什么?裴慈迟疑地摇摇头。
红药看了看在他手掌下边咬唇抽噎边乖巧磨蹭的纸人头,没忍住再次发问:“你从前和纸扎人打过交道?”
裴慈这回没迟疑,果断摇头。
“这就怪了……”红药不解的低声嘟囔,他的纸扎人什么时候这么亲人了?
方冲也很不解。不过圆嘟嘟的男童脑袋不停的轻轻蹭着自家老板的手掌,大大的眼睛眯成弯月牙儿,不见鬼气只余童真,满脸都是依赖与信任,这样看着……也还挺可爱的嘛!
方冲没忍住,朝还挺可爱的圆嘟嘟纸人头伸出了手,然后……
“嗷——”
看着方冲手指上清晰的一圈红牙印,红药放心了,自己的纸人依然很凶很有攻击力,并没有问题。
既然纸人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人了。
可不管红药如何打量,也看不出裴慈身上有什么奇异之处。
怎么看都只是个长得好气质佳又有钱的普通人嘛。
也许是店内光线太暗,也可能是红药的眼眸太黑太深,见过不少位高权重或别有用心人士的裴慈,居然被红药的目光逼得紧张到手足无措。
“怎……怎么了?”
“没怎么。”盯人被发现,红药并没有收回目光,干脆大大方方地看着裴慈,“我只是有些奇怪,被点了睛的纸人为什么会这么亲近你。”
刚刚还只是蹭手心,这会儿就已经像粘人的小狗狗一样想往裴慈怀里拱了。
裴慈单手抵着过分热情的纸人头,有些无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红药抬指戳了戳已经快忘了主人是谁的纸人头,语气幽幽:“这种人形祭祀用品很容易吸引奇奇怪怪的东西,尤其是点了睛以后,谁也不知道住进纸壳子里的是什么玩意儿。”
“可能是制作纸人时产生的有灵阴物,可能是不知从哪儿来的无根游魂,也可能是想要副行走人间躯壳的新生恶鬼……”
在红药的低声慢语中,原本就昏暗的香烛店似乎又暗了几分,立在墙边柜角的纸人们像是隐进了一层层朦胧黑色雾纱,美丽精致的面容服饰变得模糊不清后反而越加难分真假,恍然间,仿佛它们也听得认真。
裴慈不动声色地拢了拢没拉拉链的外衣,他突然感到阵阵冷意。
“……但不管是哪一种,对活人都很排斥。”
‘嗤啦——’,一小团暖色火光在红药手中亮起,他矮身从角落拖出一个死沉死沉的高大灯台,然后将手中火光往上一抛,‘呼哧’一声,阴暗的香烛店瞬间变得亮堂堂。
方冲看着广袖深衣跪地半蹲,一手托烛一手收烟的陶制人形灯台,内心的握草铺天盖地:“您这烛台……多少瓦的啊?”
这简直比插在情侣中间的日光电灯泡还亮啊!不是!一根蜡烛直接照亮整个房间,还亮得如此夸张,连边边角角都无一丝阴暗,这科学吗?!
红药抬掌扇了扇风,将最初的一缕轻烟引进持灯陶人高举的中空袖口后,道:“按照工程照明灯的标准制作的。”
制蜡,他们店是专业的。
行,方冲没话说了。
灯一亮起,裴慈身上立马就不冷了,他并不觉得这是所谓心理作用,但事有轻重缓急,他现在更关心纸人的问题。
“排斥活人?可……”
红药明白裴慈的未尽之语,就他手掌下那个纸人头一直坚持不懈卯足了劲儿想往他怀里钻的劲头,排斥活人看不出来,亲人粘人倒是十足十的。
“兴许是你命不久矣,身上阴气重,所以特别招这种小阴物喜欢吧。”
裴慈:“……”
这话说的,让进了这家店就一直在努力维持处变不惊淡定外表的裴慈无话可说。
正沉默呢,木门突然‘吱呀’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影挤进店铺,慢悠悠地朝红药飘来。
出门的报仇的纸童女回来了。
红药看了一眼后满意点头,裴慈和方冲却默默交换了个震惊的眼神。
“咋出门一趟还整了个容回来呢?”
正飘着的纸童女闻言恶狠狠地瞪了方冲一眼,可惜她现在已经恢复了可爱圆嘟嘟外表,没了先前那触目惊心的杀伤力。
红药:“恩怨了了,自然就恢复了。”
所以之前纸童女踩回来,不仅是了却他俩之间的相欠,也是为了……初步整形?
果然,小女孩爱漂亮是不分种族的,方冲若有所思。
“怎么处理的?”红药一边将童女脑袋从童男的身体上拔下来,一边问道。
童女撇撇嘴,奶声奶气地慢悠悠开口:“打了一顿……就被警察带走了。”
红药装头的动作一顿:“被警察看到了?”
他们这片算是半自建区,本就鱼龙混杂,现在又临近拆迁,更加是冲突不断,是以几个大点的路口和经常发生抢劫或小偷小摸的小巷都有警察巡逻,稍微有点不寻常的动静便会有印着警徽的小电驴呼啸而至。
之前应该交代她行动隐蔽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