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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灼咬牙切齿道:“后街闭市,诸位请吧。”
被下了逐客令最开心的是方冲,被鬼怪包围觊觎,猛男也遭不住,他老早就想溜了。
于是濮灼的话音刚落,方冲就立马弯腰将三张折叠小凳捞到手里,一副下一秒就要走人的模样。
兴许是方冲的欢快与迫切太明显,被强行修了指甲心情贼不爽的濮灼一个凶恶的眼神甩过去……不知怎的,濮灼突然顿住,惊异道:“上官冲?!”
拎着折叠小板凳的方冲一脸迷茫懵逼:“???”
谁谁谁?这鬼大王看着他在喊谁?
濮灼表情复杂地盯着方冲,那双猩红凶煞的眼眸里居然浮现出一丝期待:“你主子呢?”
主子?是指他老板吗?方冲下意识看向裴慈,然后又突觉不对,他是正正经经签了劳动合同领着五险一金的三好员工,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全是封建主义糟粕!
濮灼顺着方冲的视线看向裴慈,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几秒后他失落一笑:“也是,时移世易,去哪儿寻当初的旧人呢……”
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消散在黑暗深处,后街幽灯齐灭,濮灼化雾而去。
见濮灼离开李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摇了摇手中写着城隍二字的纸灯笼,神情幽怨地道:“红老板你们怎么突然就来这儿了,我路引都还未来得及给你们呢!”
渡亡道场结束后她没找见红药三人时心中就是一个咯噔,慌慌忙忙提着灯笼就往后街赶。谁知还是来晚了一步,架都已经打完了真是遗憾……咳咳,虽然一个是名不见经传香烛店小老板,一个是成名多年的后街鬼王,但那一刻,她心里最先冒出的想法居然是希望红老板别把后街全劈了……
而事实也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敢举刀劈城隍像的男人果然很强很莽很牛逼!
“我们也是意外来到这里……”红药好奇问:“路引是什么?”
“就是这种城隍庙出品的灯盏啊。在后街,不管是摆摊做生意还是逛街买东西都要有灯,这灯不仅可以掩气息还能指方向破迷障,按理来说你们没有灯应该是进不来这里的……真是奇怪。”
李吴满脸困惑不解,红药却并不在意,他饶有兴趣地问:“这濮灼是你们城隍庙的外援?”
“外援说不上,严谨来说应该是我们城隍庙的兼职小时工。当然是很大牌的那种哈。”
李吴解释道:“后街鬼市自古便是濮灼鬼王与上京城隍庙共同维系。但你也知道,我们城隍庙里根本没有城隍,而且也没有其他能打的鬼仙阴差,是以,城隍庙在这个合作关系里特别被动。”
“我来城隍庙当差前的上一任老板正好是一位天师大佬,了解清楚城隍庙与后街的关系恩怨后,就请他帮忙小小地算计了濮灼一下。”李吴忍笑道,“他与濮灼斗法,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三个不违道义的要求……至于炸掉半条街,意外,那都是意外!”
哦,又是意外。
李吴扫了周遭一圈,见无鬼接近,才压低声音道:“你们如今见到的后街鬼市都算是净化版本的……那被炸掉的半条街,从前可是什么生意都敢做。”
方冲觉得现在后街的生意已经够诡异大胆了,那从前得是有多混乱?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问出来了。
此时众人已经快走到后街街口,李吴回望了正在对他们行注目礼的鬼群一眼,道:“你们来这里后一定很受关注吧?”
那可不,简直就是阴间超级巨星的待遇,没有哪个鬼不盯着他们看,没有哪个鬼不馋他们身子。
“鬼魂无形无态,在阳世有许多事都做不了,而一些执念深重、或有因果未了的鬼魂滞留人间,想要行事便得有一具身躯。”李吴道,“附身终究有损阴德,一些鬼也会借纸扎人行事,但也不长久,一两次之后就会破损……”
“所以……他们就将主意打到……尸体上?”方冲觉得这逻辑也很不通啊!附身损阴德,偷尸、杀人取尸不是更损阴德?!
李吴摇头道:“原本那还有一条产业链的,有人负责挖坟掘尸或殡仪馆偷尸,有人负责联系‘买家’,有人负责运至后街贩卖……生意兴盛时,半条后街都是棺材板裹尸布。”
“而做这些事的,大多都是活人。生前不顾身后事,有钱开道,他们也不在乎损阴德,更有甚者,直接拉拐来的活人贩卖,只要被挑中,现场宰杀与贩卖牲畜无异。”
受到冲击的方冲瞪大了眼睛:“那些被宰了的人不是也会变成鬼吗?怎么不联合在一起反抗呢……”
李吴叹气道:“鬼也怕恶人,敢做这种生意的,哪个不是亡命之徒?再者刚化身为鬼者大多浑浑噩噩,不知不觉便飘出后街被阴差拘入地府,即便神思清明,也斗不过那些老鬼。”
方冲气愤道:“……那鬼王都不管的吗?”
李吴看他一眼,道:“我知道你还想说城隍庙。”
“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明明后街是城隍阴司与此地鬼王共同维系管理,发生了此等骇人听闻灭绝人性的事,为什么不管呢?”
红药想了想,道:“做这些生意的大多是活人,鬼王怕是不愿管吧。”
李吴点头:“是不愿管,也是不能管。濮灼虽然是一方鬼王但因为后街位置的缘故……于他而言,死在后街的人越多,他便越强大。况且做这生意的又是活人,不归他管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自己削弱自己的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