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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均就愿意听这句话,这回的事可把他整怕了,千万别再掺和什么才是上策。
    “是,二位尽管问,下官先退下了。”黄均满心欢喜地离开,狱卒给他们开了门,搬了两张凳子来,也跟着退下。
    宁清进了牢门,四处打量一番。同是牢房,这人的这间偏比其他人的乱些,看来这些日子在牢里头没少折腾。他正要坐下,便听见魏尧咳了一声,忙起身献笑,殷勤伺候:“公爷您先坐,可还要倒杯茶水来?”
    还有外人在场魏尧不好发作,只低声道:“别嬉皮笑脸的,做你的事去。”
    宁清不再搭理他,走到那人面前,那日在聚客斋没注意,今日才看清楚。这人身量挺高,虽然鼻青脸肿的,但隐约看得出他原来的样貌,说不上丰神俊朗但有一股男子的威武气概,与魏尧手下的那些士兵有八分相似。难得的是不卑不亢的气度,人虽坐着气势却不输他,这一双明目也不甘示弱,同样在审视着他。
    宁清索性蹲下来:“诶,这位兄台,怎么称呼你?”
    他有些狂妄地扭头道:“费添。”
    “哦,原来是费兄。”宁清起身走到椅边坐下,翘着腿坐得像个大老爷,“你可否说说那日在聚客斋被抓的缘由经过?”
    费添一听,这才爬起来,神情激动:“我都说好几次了,我只是去聚客斋吃饭。怎么店门口是写明了只准皇亲国戚、达官显赫才能入内吗?老子有钱,进去除了饭就被污蔑,这还是在皇城脚下,你们帝都就是这么欺负黎民百姓的?”
    听他这么说倒是稀奇,聚客斋的袁掌柜没道理毫无缘由的污蔑别人,如此看来这其中却有蹊跷。
    “袁掌柜说你偷了他主家的东西,你怎么说?”魏尧插了一嘴。
    “不可能,我进帝都后压根没偷过东西…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哦?”宁清盯着他坏笑道,“费兄,说漏嘴了吧?”
    费添扭头装蒜道:“我不知道。”
    宁清凑近他的脸,他便扭到一边,再跟过去又扭到另一边,如此几次费添总算受不了了:“我那不叫偷,是劫富济贫。那些商贾大家钱财万贯偏偏不舍得拿出来一分半钱,我便替天行道偷一部分出来分给穷苦百姓。”
    这“劫富济贫”如何暂且不论,至少是和偷盗二字沾上了,宁清问:“那你为何如此信誓旦旦说自己没偷袁掌柜主家的东西?”
    费添无可奈何道:“不瞒你说,我从南方一路到帝都,这几年偷过的地方不在少数,谁知道他主家是哪一个?再说我到帝都城里就没动过手了,他简直是莫名其妙!”
    听他这么说宁清有了些兴趣:“厉害啊!诶,那你在江湖上偷了这么久就没个名号什么的?”
    “当然有了。”费添拍胸道:“我这些年劫富济贫也算小有名气了,承蒙大家喜爱给了我一个名号‘月下黑衣’。”
    宁清故作震惊:“不得了了,大名人啊。‘月下黑衣’这名号听起来如雷贯耳,可惜在下孤陋寡闻,半点不曾听说。”
    费添本沾沾自喜,一听他最后的话恼羞成怒,“你,那是你们帝都的人不谙世事,我在南方可有名了。”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宁清打趣他这一会儿心情便愉悦不少,笑着坐下。
    “照你的话,你是从南方来的?”魏尧问道。
    “是,我本是荥川人。”
    宁清脑中回想起大魏边疆图,笑容一顿:“你竟是南疆人?为何不远千里来帝都?”
    费添叹了口气:“能为什么,五年前荥川大旱,饿死了无数百姓,我本就是孤儿,也没什么故土相思,为了活命才北上谋求出路,我别的本是没有,这身‘手艺’和体魄是从小练就的,本是以偷盗为生,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
    宁清闻言已失了玩笑的念头,魏尧更是站起身,质问道:“荥川靠近南蛮之地,山多田少、易守难攻,朝廷特意设了多个关口御敌,历来是商队、朝廷物资运输的要地。荥川虽然耕地不足,但朝廷每年都会放粮拨款,怎会到你说的这等地步?”
    费添愤怒道:“放粮拨款?是有,可上头县令说朝廷供粮有限,除了公家的军粮,剩下的只能放到粮铺里贩卖,可那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普通百姓哪付得起?与逼人饿死有何区别!”
    费添回想起五年前在荥川时见到的惨象。荥川城外饿殍遍野,野菜山珍早不见踪影,就连树皮草根也要身强力壮的男人才可以抢到。荥川城从那时起便无形中裂成两半,一边是歌舞升平,一边是人间炼狱。
    第11章 送行
    大殿上,冯郁甩了甩浮尘,照往常一样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站在底下的大臣已蠢蠢欲动欲迈开脚,魏尧偏剑走偏锋地站了出来:“臣有事起奏。”
    祥丰帝定睛一瞧:“哟,安国公啊,所谓何事?”
    “昨日臣在刑部大牢见了一名囚犯,这囚犯名叫费添,因偷盗罪入狱。”
    黄均在底下一听到刑部就心惊肉跳,只得将头低得再下些。祥丰帝则纳闷:“既已知罪名,秉公处理即可,有何问题?”
    “问题是费添原住在荥川,据他所说,自五年前大旱起,荥川大部分百姓便陷入水深火热,衣食无保,他正是因为在荥川活不下去才北上寻求生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