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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给你送钱的人。”谢厌伸手,手掌摊开,掌心向上,“我来取洗髓丹与药。”
最千秋一抬下巴,示意侍女将东西拿过去,看来一早便料到谢厌会亲自来取。
“昨夜我才知晓,无论北武还是胤国,炼制洗髓丹的原料都配不齐了,这是天底下最后一粒,算你走运。青色瓶子里装着的是白凤玉露丹,共二十粒,早起睡前各吃一粒,十天之后,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就能清空。”最千秋幽幽开口,“给你个友情价,两样东西共一百八十八万金。”
坠坠眼皮一跳,谢厌却是面色不改,将钱票从鸿蒙戒里取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待到侍女立回最千秋身侧,这人欲垂下眼眸,谢厌又说:“还有个不情之请,坠坠洗炼经脉的过程中,劳驾醉卧公子帮他护个法。”
最千秋:“?”
简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醉卧公子从软枕中嗖的直起身来,紧盯谢厌好一晌,磨牙又磨牙,最终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狠狠道:“你最好是快点给我离开落凤城。”
“月末便离开。”谢厌慢条斯理拢了拢衣袖,微微一笑。
最千秋一脸不信:“啧,去哪儿?神都?”
谢厌哼笑:“灞陵台大比’的时间在二月初二,这是未通过或者错过了神都三年一次招生大典的人,入学神都的不二机会。”
最千秋终于有些相信了,不过依旧不愿说好话:“还剩半个月时间,你觉得他能拿到好名次?”
“有我在,为什么不能?”谢厌反问他。
“行吧。”最千秋踩着鞋子走下罗汉榻,径直来到坠坠面前,用老鸨看新鲜小姑娘似的眼神打量坠坠。
后者瘫着一张脸任他目光上下来回,听得这人一笑:“还成,打扮艳丽些,再穿大胆些,往台上一站,保准让对面人武器都拿不稳。”
坠坠冷冷一掀眼皮,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
接着,谢厌竟然也笑起来:“这倒是个方法,省力又省心。”
少年拳头攥得更紧了。
“不过不必如此,就算只有三日时间,我亦有方法让他在这场大比中脱颖而出。”谢厌又摇摇头,语调拖长,漫不经心。
“那还让他不快把洗髓丹吃下。”最千秋道,这便是答应为坠坠护法了。
侍女们极有眼色地从房内退开,雕花精美的山纹水曲柳木门开合过后,谢厌把药丸从玉瓶里倒出,递到坠坠面前。
少年凝视药丸,想到那天价般的一百八十八万金,不敢伸手,“一定要?”
“不重塑经脉,你这一生都别想跨过修行的门槛。”谢厌笑望着他,语气如惯常说话那般随意,但眼眸里透着认真。
“那我……”坠坠想说那我不学武功了,但无奈发声系统受到损害,说话比常人慢,而第二个“我”字恰好张口的幅度比较大,谢厌抓住了机会,一下就将洗髓丹给塞进他嘴里。
再用力摁合他上下颌,迫使他咽下。
洗髓丹几乎立即溶解,一股充沛元力在少年奇经八脉中炸开,倏尔即游走遍全身。经脉一寸寸被打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长合。
什么都来不及想了,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挫骨般的痛楚。少年脸色惨如金纸,唯独下唇被咬出一道血红,看上去十分骇人,偏偏一声不吭,只手指死死捏住谢厌轮椅扶手。
见状,最千秋平平一“啧”,手指点上他后背几处大穴,再将人一拨,令他同自己一到盘膝坐下,双掌相抵。
谢厌推开到一旁,为他二人空出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白凤玉露丹这个名字,灵感来源于我手边的金凤丸,治虚寒痛经极好(。)
第9章 走纸如游龙
走纸如游龙
洗髓过程虽苦,好在并不漫长。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最千秋收回手,长出一口浊气。对面的少年亦松开紧咬不放的下唇,惨白如纸的脸上渐渐恢复血色。
最千秋起身,打了一个响指,候在偏房的侍女立时掀帘而入。他吩咐她们将坠坠抬到榻上去,尔后执起烟枪,抽过一口,缓缓对谢厌道:“他会在一刻钟内醒来。修养一日,明日再开始修炼,切记‘循序渐进’四字。”
“明白。”谢厌靠着椅背,眸光轻敛,漫声应道。
“打算教他什么?刀、枪、棍、棒,还是剑?”最千秋又说。
此言一出,室内却是静了,唯余青铜灯上烛焰闪烁,照得谢厌那双漆黑眼眸飘忽不定。
谢厌与最千秋对视片刻,偏头望向坠坠。
罗汉榻上矮几被移开,少年躺在上面,眉心微蹙,唇线紧抿,连鼻梁似乎都是紧绷的,不过鬓发遭汗水打湿后,凌乱贴在脸颊边,将这张脸的冻人程度给削去几分。
谢厌唇角勾起极轻的弧度,是笑了,旋即又露出几分嘲讽之色,下颌一扬,道:
“剑这玩意儿,被捧做百兵之王,习剑者多半追求侠道,仗义江湖。而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古往今来,修行至剑道巅峰者,或多或少都为这天下做出过牺牲。
这条道古怪得很,所以我不会教他习剑,省得这世间又多出一个傻子。”
最千秋不做评论,斜倚窗旁,用指间的烟枪去逗弄攀上窗台、欲闯入室内的藤蔓。
“教他使刀好了,单刃,伤人的时候不容易伤己。”谢厌从身后侍女手捧的果盘里拿起一颗桔子,敛下眸光,慢条斯理将指甲刺入果皮,把整个果子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