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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你——”赵辜手中弯刀划过风雪,一步又一步,不留脚印,走到谢厌面前。
红衣人缓慢摇头:“你想要的可不是我。你曾站在这个人间的最高处,尝过拥有无上权利是什么滋味,你想要的,不过是回到那个位置罢了。”
“不愧是你,这个世间最了解我的人。”赵辜扬起唇角,绕着面前人走了一圈,压低声音,嘶哑笑道,“那你呢?谢厌,你又想要什么?”
谢厌立在原地不动,风牵起他的衣角,在无垠的银白中落下赤色光弧,“我要你告诉我——至阳之气的真相。”
第75章 光芒明灭兮
光芒明灭兮
十二月廿七, 播都城。
雪满道, 所见处处白头,偶有城角翻起鸦色, 唯一点而已;回首南望,越数重纷雪,天地苍茫, 只能瞧得青山轮廓幽幽,不见心头人影。
剑无雪淡淡收回目光, 扫视身侧四人,冷声道:“传送阵布置在云舟上, 云舟载满人工灵石, 不亚于一座小型灵石矿, 极易被地面的魔族察觉,须得安排人手遮掩。”
“我去吧, 我打架不行,但照看东西的本领一流,只要我在,谁也别想突破防线!”步回风掏出经过数次改良的炮台,信誓旦旦说道。
“你打算如何遮掩云舟上的灵气?”狂花一刀问。
“我既然敢一次造出这么多人工灵石,就肯定考虑过类似的应对策略。”说着,步回风取出一块布抖开, 正面反面翻转, 向狂花一刀展示, “把这布遮上去, 就算是专门培养出来寻找灵矿的狗来这云舟面前,也闻不到一星半点气息。”
剑无雪点头道“好”,温飒走上来,对他说,“为以防万一,我随步回风同去。”
“阿弥陀佛,云舟乃重中之重,独一人看守,难免有疏忽之处,两人一起,可互助互补,我看此提议甚好。”耶律追捻动佛珠,低眉敛目,轻声说道。
“行吧,两个人就两个人,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让我独自守云舟的。”剑无雪还未说什么,步回风犹自摆了摆手,一脸委屈。末了还幽幽道:“老大走了没人疼我了,我可真是孤苦伶仃……哎!”
剑无雪面无表情瞪步回风一眼,后者祭出已布置好的满载人工灵石的云舟,拉起温飒迅速上去,再趴着云舟边缘躬下身,啪叽将隐身符贴上云舟外壁,两人一舟,登时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唯有掀起的风,昭示云舟正在上升。
风起了又歇,耶律追诵一声佛号,道:“我们也走吧,要制造一场将整座城卷上天空的风暴,并非易事。”
剑无雪平平一“嗯”,施展隐匿术,消去自己和耶律追、狂花一刀的身形。
剑无雪心情不好,但由于素日里皆板着一张脸,因而少有人能察觉他心绪变化。
昨日里,谢厌没等他回来就走了,问步回风那人临行前是否行色匆匆,得到的答复是谢厌与往常无二,迈着慢条斯理的步调离开,临走时还在笑。
那便是专程挑的他不在的时间了,剑无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内心复杂极了,一面谴责自己能力不够、无暇抽身照顾谢厌,一面生气谢厌不告而别,是以此时此刻,他行速极快,只求快些解决播都城内的事,回固伦碛找谢厌。
要抱一抱他,不让他再离开。
很快来到事先商议好的地点。制造一场掀起整座城池的狂风,光凭他们三个人可不行,须得借助阵法。
播都城中央有一座石像,如今损毁过半,剑无雪、耶律追、狂花一刀各自站在石像正北、西南、东南位置,他们周围,是在寒风里待了将近十七八个时辰的五万人质。
魔族每日为人质提供两餐饭食,夜里升起火堆,四方筑起避风结界,叫这些脆弱的人族不至于冷死。
每个人占据方寸之地,无所事事,或睡觉或闲谈,谈的无非是前日夜里,谢厌一袭红衣凌空,独斗魔族大王之事。
“那红衣仙人,身后剑光犹如不落银河,长发似霜雪,你们说,这描述,是否和三百年前南来的萨满大人很相似?”
“可听说萨满大人不会武。”
“若萨满大人不会武,又如何领兵去打胤国?是萨满大人平日里不显露身手罢了!”
“当年北武建国后,萨满便消失了,如今见我们被魔族所囚,方重新现世……可连萨满大人都无法救我们离开,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没救了?呜呜呜我想活下去——”
一个大汉说着说着竟哭起来,泪眼沾襟、鼻涕横流,旁边的人立刻捅了他一手肘:“你哭什么!没听说过真正动手前须得打探一番?前日萨满大人只是过来试探,过不了几日,就会回来,将我们所有人救出的!”
有人围过来附和:“就是就是,你可别拉低士气,叫魔族看了笑话!”
离得不远的剑无雪默然敛眸,拔出佩在腰间的明寂初空。
剑锋掠过簌簌落下白雪一瞬,剑无雪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赵辜是站在魔族那边的,他能看穿流传于远古的隐匿术,那么为何到现在,都没出来搅局?
是谢厌不在他们之间,就没了兴致?还是已然看穿他们的行为,正在密谋应对之策。
雪纷纷,风幽幽,不远处的人开始讲萨满大人的种种传说,老者声音低沉微哑,年轻人围坐在他边上,孩童偎依在母亲怀中,每个人都眼神明亮,闪烁着对生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