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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不再失所爱,必不再令所爱苦痛。
庆幸上天给了他后一种结果,日升月落,年华轮转,山川苍老过后,他终于所爱之人相逢。
“是我……失态了。”
风雪迷蒙山色,剑无雪望定少年良久,回视他凛冽目光,唇抿了又抿,低声道,“因为见到你,我很高兴。”
少年“哦”了一声,并未收回铁棍。
“你虽不记得我了,但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剑无雪又道。
少年:“哦。”
他红衣飒然,眉眼倨傲,剑无雪凝视着,缓缓伸出手,但到了一半,又叹然垂落。言辞在口中折转,最后,问出一句:“时辰不早,你可还有要去的地方,或是要办的事情?”
“当然有。”少年答得干脆。
“那……我能否与你同去?”剑无雪问得有几分小心翼翼。
“我为何要你与我同去?”少年反问。
“我要保护你。”剑无雪道。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请回吧。”少年再次翻了个白眼,也终于收回抵在剑无雪胸口的铁棍,随手挽了个花后,重新扛回肩上,折身往山脚而行。
剑无雪随在其后。
少年的不耐烦之情溢于言表,行出十来丈后,倏然脚下步伐错踏,道上人影顿显凌乱,再定睛,风雪过后,已是无人。
剑无雪驻足,举目四望,忽而挑眉,往其中一个方向而去。
追到的时候,剑无雪发现少年身处之地乃一破败书院。院墙塌了一半,窗户多数漏风,透过空隙可见内里陈设全无,为一堆又一堆干草而已。
少年立在院中,立在纷纷的雪、肃肃的风中,红衣翩飞间,一群孩童从屋内冲出来,此起彼伏地唤少年“老大”。
这些孩童叽叽喳喳个不停,脸灰发乱,衣衫破旧,却无一不兴高采烈,神情激动。
“老大,今日可有猎到什么?”
“老大,我们方才试着做了些馒头,估摸着再过半刻钟,就能熟啦!”
“我们还念了书,但那些字,分开都认识,连起来就不知是什么意思啦!”
“老大……”
少年逐一回答他们,说今日猎到了三只兔子,可拿馒头就兔肉吃;说等明日早晨,再给你们讲书上那些话的意思是什么;说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们可把活干完……
孩童们笑着将少年递去的肥兔抱去厨房,没干完指定活计的人,撒丫子跑回去,重拾工具,开始努力。
少年目送这些人离去,隔了好一阵,才抬起手,慢条斯理拂落衣上雪花,并没好气地对某个站在书院外的人道:“你怎么还没走?”
“你并未赶我走。”剑无雪低声道。
“我们这破地方,可供不下你这位修行者大人。”少年语气不佳。
“修行者只是我的身份之一。”剑无雪定定道。
少年转过身去,平平一撩眼皮,目光不耐地看向剑无雪:“那你说说,你还有什么身份?”
剑无雪不着痕迹扫了周遭一眼,理直气壮道:“一个见天色将晚,想要在此地借宿的人。”
“住不下。”少年回得干脆利落。
“让我在可避雪的走廊上坐着便可。”剑无雪瞬也不瞬凝视他,话语真挚。
少年下颌一扬,依旧是拒绝的神情:“那处晚上也是要睡人的。”
“那我在院子里。总不能这露天席地的庭院,也要睡人吧?”剑无雪眸光一转,道。
少年就差没叉腰“呸”一声:“若你想睡院子,又与你睡在书院外有何区别?”
剑无雪边说边走入院内,再度为院中的少年撑伞,他想说当然有区别,但望着少年陌生警惕的目光,并未作此回答,只瘫着脸道:“人多一些,我睡得也心安些。”
“……”少年快步后退,从剑无雪伞下走到可避雪的廊上,顺便丢开手里的铁棍,就在他要有下一步动作前,剑无雪从鸿蒙戒里掏出一样东西。
“我为你带了一些酒来,但你如今年少,不宜喝酒,可否让我将酒做成菜?”剑无雪道。
一坛酒出现在少年面前,还是封泥已去、酒塞半掀的一坛酒,醇厚酒香飘出来,少年登时眯起眼:“是金陵的秋露白……不过,你要用这酒什么菜?”
“花雕醉鸡。”剑无雪答。
“我们这没有鸡。”少年道,“倒是有下酒的花生。”
“我在半路上猎了一只,以及……还有旁的一些食材,都做给你吃。”边说,剑无雪边自鸿蒙戒抓出一只野鸡,拿到少年眼前轻轻摇晃。
这只鸡半死不活,耷拉着脑袋,羽毛倒是光鲜,少年伸过手来想抓走,熟料剑无雪倏地一收,提步便往厨房走去。
还留下这样一句话:“你就在此地,或是待在屋中,总之,不要再出去淋雪。”
少年表情略有不爽,瞪着几眼剑无雪的背影,扬声道:“若你敢在里面下毒,或是放不该放的东西,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剑无雪头也不回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放心。
少年冷冷哼了一声,抱臂倚上廊柱。
“老大,他是谁啊?”有几个孩童围过来,好奇发问。
“一个来咱们这借宿的傻子。”少年道。
有人点头附和:“嘶,这里离临湘城不过五里路,城里多的是客栈,这种情形,还来咱们这借宿,那的确是挺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