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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杀气骤然而至,少年面色□□,匹练般雪白的剑光自乌黑剑鞘中飞出,直击白元秋,同时大喝道:“邬姑娘快走!”
他武功已近后天巅峰,剑气凛然,破空时有如雷击,却在接近白元秋身前时,剑势忽然向右侧歪去。
少年感到自己剑尖仿佛刺在滑不留手的琉璃珠子上,绝难着力,心知对方武功深不可测,当下真气反转,身子后倾离地,回剑倒掠。
他招式变更于一瞬,白元秋破招却只需刹那。
白衣弹指,指风流纵,重重叠如阳关,连绵不断的击在少年剑身之上,后者且战且退,剑舞如雪光银网。
须臾已被逼退丈许,少年向队友厉声喝道:“你还不走!”
在他斜后方,邬姑娘颤抖尖叫,手腕扬起,一个银白色的筒状物体被抛落场中,落地便有机括启动的响声。
白元秋听力既好,内功又强,自袖中飞出一枚金针,针身真气灌注,力量之巨竟然穿透银筒外壳,定在机关缝隙之间,将暗器卡住无法继续运转。她再自负武功高强,也不打算以身试法,亲自尝尝系统层出不穷的花样暗器。
少年白袍滚滚,剑势惊雷,招式大开大盍,锋锐逼人,虽然处在下风,却丝毫不露乱象。
白元秋脸上露出赞许之意,指法由弹转摘,气劲自散合整,聚流成线,重重击在剑网之上。
古剑发出不详的哀鸣,少年被迫后退,他持剑之手已然虎口崩裂,身前青砖地上印着生生拖出的两道足印。
少年闷哼一声,唇角已现血迹。
两人此时已相距三丈。
白元秋轻笑,向前迈出一步,动身时裙裾不摇,却倏然跨过两人间隔的距离,沉肘骈指点向少年膻中,温和道:“小郎君且先歇一歇吧。”
此指落下,大局便定,身后却陡然传来何琬的惨叫:“——住手!”
疾风破空,少女以最快的身法向前纵掠,峨眉刺脱手而出,赫然罩向白元秋周身六十四个大穴。
在听到师妹声音的时候白元秋已然停手,她略觉不解,护体真气自动外放,纵然峨眉刺上内劲如割,也无法穿透分毫。
但这少年却趁隙脱开控制,他身形侧飘,长剑空划,弹开白元秋钉在暗器上的金针。
暗器重新开始启动。
电光火石之间,烟雾般的柔丝篷然而起,数息便成遮天蔽日之势。
空中弥漫着幽蓝的纹路。
白元秋呼吸稍稍顿住,她曾仗着内息绵长,为搏阿无一笑,深潜入海寻珠,幽深的海面下,珊瑚白沙间,有神秘的深蓝荧光浮动,美且毒。
人间至景,生死一念。
瞬息之间,白元秋甩袖将师妹击飞到远处,内息全然外放,空气的质感陡然变得黏稠起来。
混沌中,柔丝散开的速度极缓极缓,宛若天上神刻意停下了人间时光的流动。
众人四肢如陷泥沼,庭中碧叶欲坠而不可得。
白元秋握住泉中玉。
剑起太微,千湖映月。
无数冰轮自苍穹照下,在空中凝气成影,上千柄若虚若实的长剑正倒悬颤鸣。
白元秋长袖微动,持剑刺下,剑尖之所向,有千道化身如影随形。
剑影遮天,瞬间全数倾落。
天地颠倒,海水倒覆入苍穹。
蓝色丝网若有生命般朝半空吸附上去,而剑池下坠如流火,两者相撞,明亮的剑花团团爆裂开来,伴着声声巨响,地上原本整齐青砖全数被击裂掀翻,炸出一个个或深或浅的土坑。
剑气倏盛倏灭,待众人回过神来,庭中只剩素衣女子持剑而立,眉目宛然静好,而地面上全然是焦黑之色,好似刚刚被烈火灼烧过。
邬姑娘捂着嘴,满脸惊骇神色,似乎不敢相信她竟然能逃出生天。
白元秋向何琬颔首,笑意淡淡:“在下方才越俎代庖,实在失礼,也难怪师妹怒而动手。”
何琬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终究垂头道:“我不想师姐受伤,可也不想……他受伤。”
说到最后,声音轻若不闻。
白元秋仔细看了看暗器的残骸,敛目而笑,声音轻柔,仿佛带着欣悦之意:“原来,是碧烟罗。”又对何琬道,“师妹担心别人,可‘他’激发暗器的时候,却未曾考虑过师妹的安危。”
少年听到‘他’,眉头一皱,冷淡道:“区区傅俊。”他的声音深山流水般泠然,听的人五脏六腑仿佛被凉凉的井水湃过,“傅某和令师妹并未瓜葛,姑娘无需多虑。”
白元秋目光自傅俊身上扫过,未直可否,反而转头对姓邬的少女温和道:“邬姑娘。”
邬姑娘的回应是瞪大眼睛,直接向后退了三步。
白元秋失笑:“在下难道是老虎吗?”微微摇头,“白元秋无他意,只想请教姑娘,是否曾学过天魔大法?”
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派的武功,傅俊神情愈发犹如冰山,何琬小小惊了一下,邬姑娘嗫嚅道:“我没听过。”
何琬蹙眉,仔细回忆:“天魔大法……碧烟罗……”猛然醒悟,惊讶的看着白元秋,后者微微点头,温声道:“那便当真遗憾了。”
“碧烟罗沾者立死,姑娘动手时,便不怕连累傅公子么?”
邬姑娘还未回答,傅俊倒露出惊讶的神情,道:“傅某既然答允了为周姑娘报仇,自该将生死置之度外,纵然同归于尽,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