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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相识算不上有多愉快的,其实在方雨思来说也明白,对方多半有些不喜欢她。这件事你说是意外当然也可以这样说,那时她因为心情不好而随意地对那位名叫叶灵静的小姑娘做了迁怒,当时不过是丝毫没放在心上的小事,就好像你在郁闷的时候随意地对人发脾气,却在不经意间对别人造成了伤害一般,谁知道他们居然就是真正的概念乐队。
他讨厌自己的理由其来有自,自己也是清清楚楚,这之后想要纠正,也已经没有了多少的余地,但因为叶灵静对自己的崇拜,顾家明还是给了足以让自己再次走红的歌曲,甚至第二次又给了。这之后她的名声地位扶摇直上,这个人对于她的意义,她心中有数,她曾经想过,自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因此当初黄家出事,她当时就主动要求去给黄家做代言,希望能够帮到一点什么,理由就是这样:你帮了我,现在我好了,你需要什么,我绝对也会尽全力帮你。
而他忽然就死了,直到几年后的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望着这位似乎已经变得有些混乱的男子,她所想的,就是这些。
他或许是卷入了某些麻烦,或许是遇上了很棘手的问题,即便他现在看起来已经变成了傻子,那又怎么样呢……
深吸一口气,她笑着望向对面的穆清清。
“抱歉,他的事情,我认为我不能说……”顿了一顿,“不过,你们现在住在哪里,我明天可以去看看他吗?”
第四二三节 我好想看到他
哭泣的声音响起在那房间里,叶涵、朱利安等人走到那门口,看见在里面哭泣的女子,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叶涵对此早有准备,此时只是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朱利安等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灵静有着相当出色的资本,然而在音乐学院里向来落落寡合,并且四年的时间都未有回家,大家多半猜测她有着某些伤心事,只是从未想过表现出来之后会如此的伤心。这些事情他们作为外人毕竟无权置喙,看了几眼,在客厅过了一会之后,也就相继跟叶涵告辞。朱利安的神色有些复杂,但终究也是无法可想,只说了一句让她好好休息,不用操心太多。
人群渐渐从家中散去,叶涵关掉外面的门,到卧室门口看了一眼,旋又转开,轻轻地将门拉上。从电视柜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瓶酒,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上一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哭泣声在房间里持续了很久,方才逐渐转为哽咽,许多年来,这或许是她哭得最凶的一次,不过,在神智上,却是在哭了不久后便清醒了。眼泪和声音止不住,她一边伸手揩那些决堤的泪水,一边举起手上的文件看,一直到看完,哭泣声都没有停下来,彤红的眼睛斜望着母亲的脸,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哽咽淹没在了喉间,过得许久,方才再次机械般地摇着头:“我……我不相信……”
段静娴伸手拭去脸上的眼泪,摇了摇头,声音轻柔:“我也不想相信的……”
“那后来呢……”哽咽的声音使得灵静仿佛回到了孩子的时代,她望着母亲,语气之中带着不服气的执拗。段静娴的目光低下来:“我们没有见到后来发病的家明,九月见过他几次,到了十月多,他就不肯再见我们了……你爸通过关系打听,说是他在里面病发了,我们给他弄保外就医,但他不肯见任何人,那孩子的性格……”
现在只是短短的几句话,然而无法想象当初知道家明的事情的后叶氏夫妇着了多少的急,经历过多少的焦虑,走了多少的门路碰了多少的壁,这四年的时间,他们不敢将事情告诉女儿,即使有多想念,他们也不敢在电话里说让她回来看看……母亲抹了抹眼泪。
“他就是那个样子,从小性格好,什么事情都答应了去做,可有难处了不肯说。得了这样的病也不愿意让大家知道,把你和沙沙都送走了,他大概觉得自己就没什么牵挂了吧。我和你爸爸不敢把事情告诉你,因为你的性子也倔,为了这件事你可以在维也纳四年都不回来……最后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他跟我们道歉,说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们,可他也是我和你爸的孩子啊,他说想要写一封信留给你,但什么也写不出来……”
“零一年九月份的时候,有人过来告诉我们家明……去世了……是你们以前的同学,叫做东方路的,送来了监狱的通知,医生的证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他说……家明去世之前不肯见任何人……他的墓地在城外的观音岭上,明天我带你过去看他……”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暖黄的灯光,空气中飘浮着尘埃,一只飞蛾围绕灯罩转着圈,灵静坐在那儿,脸颊上有着难言的凄美。她的目光望向母亲身旁的虚空当中,泪水无声划过时,仿佛有光粉在空气中散开来,伤感碎落在世界另一侧的湖面上……
同样的时刻,距离叶氏武馆十余里外的江海市海滨。
月色之下,安谧的海波,在附近山腰上那所孤零零的别墅之中,此时正亮着辉煌的灯光,俨如坐落于山间的宫殿。
这里并非江海市著名的别墅区,然而附近的人大概都知道,位于海边的这座山属于某个富豪开发商所有,做好了规划,也已经开始动土,可后来计划却无端搁置,据说开发商破产后被人收购,就再没被人提起来过,只是在这之前它们已经建好了一所样品房,这几年被人用了起来,常有些外地人进出其中,身份各异。每天晚上那通明的灯火亮起在满山坟墓般的建筑基地上,倒也别有一番豪华的风味,就是感觉后现代化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