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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弥散里,韩悯没来得及应上一句,抱着韩佩跑到院子里。
“站好,不要乱跑。”
也只来得及嘱咐了韩佩一句,韩悯又跑向隔壁屋子。
韩爷爷身子不好,害怕他夜里有事喊不到人,所以他们住得近。
韩悯使劲揉了揉被迷花的眼睛,看清楚路之后,跑进隔壁房里。
老人家睡眠浅,早已醒了,拿了拐杖,正要下榻。
韩悯一把背起老人家,也到了房前的空地里。
再回到自己的房间时,韩识已从榻上翻了下来,拿起倚在墙边的拐杖。
韩悯上前,一抄韩识的膝弯,把他也抱出去了。
此时元娘子与柳娘子也相携从内院里逃了出来。
柳娘子正哄韩佩。元娘子见两个儿子平安出来,也连忙上前,将他二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应当是柳州地震的余震,波及到了桐州。
不太厉害,只晃了一阵子,待他们都到了院子里,就停下了。
韩悯将韩识放在廊前阑干上,使劲揉了揉眼睛,灰尘进了眼里,不自觉就流下眼泪。
元娘子拉开他的手:“怎么了?娘看看。”
“没事,房梁上灰尘落下来,进眼里了。”
元娘子对韩识道:“大儿子,你给你弟弟吹吹。娘去打水,给他洗洗。”
韩识拉住他的手,韩悯半蹲,与他齐高。
韩识扶着他的脸,吹了吹他的眼睛:“现在怎么样?”
还没说话,元娘子从院中的井里打了一桶水,舀了一瓢,拿出一块帕子,浸湿了给他擦擦眼睛。
元娘子佯怒道:“谁让你自个儿使劲揉的?都揉红了。”
韩悯眨了眨眼睛,眼里直泛泪光。
可怜兮兮的。
元娘子也没再说他。
此时天色尚早,但是害怕再出事,也就都没有回房去,都待在大堂里。
很快的,外边也有衙役敲锣,让他们不用惊慌,注意防范。
韩悯与韩识一块儿,坐在走廊的阑干上。
韩悯拿着两块浸湿的帕子,捂着眼睛。
觉着差不多了,便把帕子揭下来,韩识看了一眼:“还是有些红。”
于是韩悯继续敷眼睛。
却听见韩识忽然问:“你怎么抱得动我的?”
韩悯笑了笑:“忽然就抱得动了呗。现在再来,肯定就不行了。”
过了一会儿,韩悯再一次揭下帕子。
屋顶的瓦片被震落下来,摔在院子里,瓦砾碎片,仿佛废墟一般。
韩悯叹道:“哥啊,要花钱修房子了。”
韩识摸摸他的脑袋,仿佛答非所问:“那树梅花开得很好。”
庭院正中,梅树发了新花,于废墟之上。
韩悯忽觉鼻头一酸,赶忙拿起帕子,把自己通红的眼睛遮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揉揉悯悯,梅花香自苦寒……算了,傅询!快给我做皇帝!!!
第9章 四重茅草
地震的那天夜里,韩悯坐在阑干上,最后抱着柱子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天明。
身上披着一件厚衣裳,院墙外传来邻居们说话的声音,交流分享昨夜的惊险时刻。
家里人已将正堂打扫好,此时正摆饭。
脸上泪水干涸,有点难受,韩悯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韩识道:“醒了?”
韩悯揉揉眼睛:“嗯。”
“眼睛还疼吗?去洗把脸,准备吃饭。”
“好。”
今日一家人再聚在一块吃早饭,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吃过早饭,韩悯回了房间。
屋上瓦片落下来,案上堆着灰,他将抄好的书稿与写好的话本整理好,弄脏的地方重抄一遍。
韩悯准备先将书稿送去,得了钱,便去买灰瓦,将家里的屋顶补一补。
韩悯掂量了一下这些书稿,想着或许不够,便拿出自己存钱的小匣子。
再拿了一块银锭。
背着包袱出去,又想起前几日答应了韩佩,卖了书稿就带他去买糖吃,便喊上韩佩一起。
韩家门前,韩悯将韩佩扶上马:“坐稳了。”
牵着马,与他闲聊:“昨天晚上吓着没有?”
韩佩控诉道:“二哥把我吓了一跳,我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一个人抱出去,我还以为是坏人抢小孩。”
“小没良心的,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韩悯停了停,悠悠道:“再说了,你整天要吃要喝的,卖孩子的在街上随便一打听,知道养你这么麻烦,肯定就不会抢你了。”
韩佩用鼻子哼了一声。
韩悯扯了扯缰绳,马匹停下。
“你哼什么?二哥整天给你买吃的买喝的,你还敢哼?”
他一踩脚蹬,翻身上马,从身后搂住韩佩,捏了捏他的脸。
“你哼什么呀?说给二哥听听。”
韩悯松了松缰绳,骏马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韩佩抓住他的衣襟:“二哥,慢一点。”
“怕什么?你二哥我十一二岁就会骑马带人了,永安城里我的朋友,我全都带过。”
马匹撒开蹄子往前跑。韩佩嚎了一嗓子,直往韩悯怀里躲,惹得人笑话。
及至城门前,韩悯便下了马。
城内不得策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