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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悯常与家里通信, 没几日就有一封, 每回都是厚厚一叠, 家里人都写了几张。
六岁的韩佩学的字还不多, 只写了半面。
爷爷一向忠君爱国, 在信里却也没有嘱咐他要多么努力地侍奉新君, 反倒让他量力而行, 凡事不要逞强,保全自己为上。
不知道是经历抄家的劫难后看开了,还是心疼自家孙儿。
韩爷爷大多时候都让他保重身体。
知道他夜里睡不好的兄长, 也让他快去找梁老太医看看夜里失眠的毛病。
他将信看了一遍,抽出两张,递给杨公公:“上回梁老太医在信里问起兄长的腿,兄长回了,麻烦你老交给梁老太医。”
杨公公塞了一个核桃仁给他,将信纸叠好,收在怀里:“好。”
他顿了顿:“其实这样写信,还是不方便,依我看,还是快把他们都接过来才好。”
韩悯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恭王已经伏法,韩家平反的日子应该也近了。
就算一时半刻无法平反,他也可以先把家里人接回来。
爷爷年老,几十年都生活在永安,知交好友都在这儿;兄长的腿也要回永安来治;而佩哥儿明年就七岁了,七岁就要开蒙。留在桐州多有不便。
韩悯随手抽出一张纸,列出要把家里人接过来的条件。
首先要把原先的宅院盘回来,重新修整一番。
马上就要入夏,盛夏炎热,老人家受不得长途奔波,肯定是来不及。
只能在初秋那一阵子把家里人接过来。
至于途中旅费、房屋修葺,说来说去,最要紧的,其实还是银子。
他来时,将装钱的木匣子全部留给家里,现在得重新攒钱。
韩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起居郎微薄的俸禄。
大齐官员的俸禄不多,或依靠家族的田地庄子,或另寻财路。
而韩悯目前依靠那几册话本。
所以他想着,还是要把那几册话本快些交上,若有时间,多写几册也未尝不可。
只是在宫里写皇帝的话本,还是不太方便,得找个时候搬出去住。
不知道为什么,兄长给他的信里,也让他快点搬出宫去。
于是他给家里写了封回信,就拿出稿纸,开始写《圣上与御史二三事》第四卷 。
杨公公正好剥了一碟的核桃,推到他面前:“快吃。”
“嗯。”
韩悯随手拣了一个,一边嚼,一边思考,圣上和御史已经讲的差不多了,大概这本就能讲完,接下来要写什么?
忽然想到方才在外边见到楚钰。
风流俊俏、天生笑眼的探花郎,还会唱戏,扮上之后,人称玉面郎君。
甚好甚好。
韩悯摸着下巴思量,那就对不起了,楚探花。
系统忽然问:“你到底要不要知道傅询老婆的剧情啊?”
“不……”韩悯顿了顿,别扭道,“说来听听。”
“目前已经解锁的剧情透露,傅询和他老婆是青梅竹马。”
韩悯下意识道:“胡说八道,他哪来的青梅竹马?他有青梅竹马我能不知道?”
“反正控制中心就是这么说的。”
“还有呢?”
“傅询和他老婆可恩爱了。”
“就这?”
“就这。”
韩悯“哼”了一声,随手提起笔,在纸上乱画:“他要还是小时候那性子,他肯定找不到老婆,还青梅竹马,他哪里有这个?”
系统道:“你自己不也给他写小话本?你‘哼’什么?”
韩悯理直气壮:“我不是给他写,我只是借鉴了一下其中的人物关系。文学创作和现实生活要区分开来。”
话本里凑一对没关系,反正韩悯知道,书里的事情都不是真的。
但是系统透露的剧情都是真的。
韩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傅询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
罢了,韩悯往嘴里塞了一个核桃仁,不想了。
他鼓着嘴吃核桃仁,不知不觉将一盘核桃都吃完了。
杨公公以为他爱吃,继续笑呵呵地给他剥。
*
再过几日,便到了二月底。
与白石书局签订的契约说定,松烟墨客每个月月底要交一本书稿。
但松烟墨客平时总是懒懒的,到了期限才知道紧张,在偏殿里窝了几天,连夜写好第四册 书稿。
——《圣上与御史的二三事》第四册 。
这日中午,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字,韩悯将笔一丢,伸了个懒腰。
他将书稿整理好,包上正经书的封皮掩饰。
这时,杨公公在外边敲了敲门:“悯哥儿。”
韩悯将书稿用蓝布包起来,应了一声:“诶。”
他端着一盘花生糖进来:“来,吃。”
韩悯低头,戳了戳自己的肚子。
杨公公在他面前坐下:“你这几日在忙什么?我也看不懂。”
“一些小事。”韩悯捻起一个花生糖,咯吱咯吱地咬,“圣上今天去哪儿了?”
“好像是去恭王府了。”
傅询让卫归查抄恭王府,又让江涣审讯恭王一党,大约是有什么事情,让他过去看看。
杨公公又道:“对了,你上回让打一辆木轮椅,工匠师父那边已经送过来了,什么时候送到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