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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城不临河,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鸳鸯湖,要走水路,就要先去东边的码头,舟山镇。
舟山虽名为镇,却不似寻常镇子的规模,是航运中转的重镇。
从前皇帝行水路巡游江南,也是从舟山出发。
快马只要半日路程。
他们才出了城,楚钰与温言就坐在城外的茶棚里喝茶。
看见他们来,楚钰连忙推着温言上前,把写好的一张纸塞给韩悯。
“沿途我家的产业,已经打过招呼了,有事情就去找他们。”
韩悯道了谢,将纸张收进怀里。
楚钰叹了口气:“你们不在,我和辨章两个人在永安城里,也太不好玩儿了。”
韩悯被他气笑了:“你又不是来玩的,你是来做官的啊,探花郎。”
“诶,听他们说,你还有一个哥哥,快点带回来,然后帮我引见一下。”
“知道了,上次带你去见辨章,你也是这么说的。你其实就是喜欢年轻公子,是不是?”
玩笑了两句,韩悯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温言:“等我下个月回来,你的腿应该就好了吧?”
温言颔首:“是。”
“等我回来,在朝里共事,应该不会嫌弃我了吧?”
温言不大好意思地垂下头,用未伤的那条腿,轻轻地踢了一下后边的地面:“你快走吧。”
“那我走啦。”
韩悯一松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马匹便迈开步子,跑动起来。
柳停跟在他身后,身后就是卫环与小剂子,还有柳停的那个小厮。
看不见的高处云层里,萝卜头大张着翅膀,跟在他头顶。
他骑着向兄长韩识借来的马,腰间挂着笔橐,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包袱里装着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个斗笠。
与他来永安时一般模样。
只是腰间另一边,还多了一柄佩剑。
走出去一段路,日头渐起,他就将斗笠戴上。
笠檐阔大,阴影遮住他的脸。
他看向身边的柳停:“师兄,江师兄没来送你?”
柳停骑在马上,眉心生来就有的朱砂痣愈发红艳:“他今日有事,昨日请我吃了顿饭。昨天你也没回来吃饭,琢石请你吃饭了?”
“没有。”韩悯扶了扶斗笠,“圣上留我在宫里。”
柳停试探道:“你们的感情倒是变好了?”
韩悯挠挠头:“就那样……还行吧。”
“我看是不错,否则你怎么会带着圣上的佩剑?”
韩悯微怔,下意识握住挂在腰间的长剑:“师兄怎么看出来的?”
柳停无奈地笑着摇头:“你看那剑柄上刻的是什么?”
“啊?”
那长剑剑柄上,确有一个字,平素韩悯抱着剑睡觉的时候,总是无意识地摸着上边的字入睡。
只是从来没有留意过,那是个什么纹样。
他也不常把这柄剑带出来,所以也没人提醒他。
直到柳停提醒他,他才知道那是一个字。
——询。
这也太明显了,韩悯脸上一红。
“师兄,你别误会,这个剑我很早就……他很早就给我了。”
“是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经常带着……”
“注意保持距离。”
“我知道,但是这柄剑……”
罢了,解释不清楚,不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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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地岖,官道蜿蜒,马匹行得不快。已然入夏,山间林叶繁茂,正好遮阳。
将近正午,天上忽然响起几声惊雷,仿佛是一早起来暑气太胜,要下雨了。
此时正巧经行一座寺院,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进寺院里避一避,顺便讨一顿斋饭来吃。
果不其然,他们刚将马匹牵进门,才站在走廊檐下,骤而阴云翻滚,下起暴雨来。
雨点砸下来,落在山林间与屋檐上,有些吵杂。
韩悯站在檐下,从怀里拿出小竹哨子,朝天上吹了一声。
萝卜头听见声音,从雨幕里俯冲而来,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
韩悯拍拍它的翅膀,把上边的水珠拍去:“你这个小傻子,下雨了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一躲。”
萝卜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韩悯拍拍自己的肩,要它到这边来。
这只苍鹰,实在是太重了。
之前受的伤早已经好全了,韩悯不让它送信,单养着它,让它吃吃喝喝,它的日子过得好不快活,也难怪它变重。
而后柳停出来了。
“斋饭还要再等一会儿,等会儿我们和师父们一起吃。”
“师兄一向精通佛法。有师兄化缘,肯定有我一顿斋饭。”
“贫嘴。下雨了,山里有点冷,进去吧。”
“好。”
两人转身要走,却听见外边传来吵嚷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来是与他们相同境遇的一行人,在此处行至一半,天降大雨,所以扛着仪仗,赶着马车,也要到寺庙里来躲雨。
马车上不了寺前石阶,所以一群人撑着伞,簇拥着几个人,入了山寺门。
只是不知是哪一家的大人物,排场浩荡恢弘。
韩悯只看了一眼,又不便一直瞧着,就转过头去,想要离开。
不料萝卜头突然甩了一下翅膀,把身上的雨水全都甩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