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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妹在冷宫中相互扶持,直至今日,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裂口。
傅询却神色冷淡。
先皇的心智全都用在了这样的阴谋算计上。
他试图掌控朝政、掌控新君,在死后依旧,阴云不散。
从前鸳鸯湖上的刺客,今日猝不及防的婚约,都是如此。
先皇厌恶韩家,一开始是因为韩家护卫先太子不力,后来更多的,则是因为傅询为了韩家、为了韩悯,一次又一次地忤逆他。
他还是喜欢温温顺顺的儿子,所以在驾崩前,不惜以皇位相要挟,也要傅询将韩家杀尽。死后也要安排人手,伺机动手。
如今还有这一计在这里等着他。
先皇的后宫妃嫔甚多,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个次次忤逆他的儿子对韩悯是怎么个意思,但他也知道韩悯心气儿高,傅询若是有了妃嫔,便是绝了这种事情的可能。
他计算得很好,以至于在他死后近半年,还能将傅询拒娶宋国公主的事情打乱。
傅询正思忖对策,忽然听见韩悯低声唤他:“陛下,你怎么了?现在怎么办?”
韩悯担心地望着他,傅询握住他的手,定定道:“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娶的!也不会占着名分,皇后的名分和“义务”都是悯悯的!
事到如今,老傅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拒绝——
“朕对着韩悯才能硬。”
第66章 【二更】调戏圣上
和庆殿里, 霎时安静下来。
傅询坐在高位之上,十二冕旒遮挡面容,看不清楚表情, 但是沉默良久。
众臣小心地放下银杯玉箸, 端正规矩地坐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上是不愿意纳荣宁公主为妃的,原以为广宁王碰了钉子就会退回去, 却不料他竟直接拿出了先皇的婚约。
他原本要以先皇为借口, 如今不纳,反倒是忤逆了先皇的意思。
只是这么些年,傅询忤逆了先皇这么多回,仿佛就没有一回顺过他的意思。
他最不喜欢被人威胁,从前先皇以皇位要挟,他也不曾妥协,甚至调动兵马,要直接逼宫。
傅询只是看上去和气些,对韩悯还有些小时候的幼稚。
他在西北征战这么些年,朝堂争斗这么些年,最后一级一级地登上万人之上的宝座,双手沾着敌人的血、宋人的血, 也沾着兄弟的血,甚至险些要沾染父君的。
如今傅询坐在高位上一言不发, 众臣各自拉紧了心上那根弦, 随时准备起身跪拜,平息圣怒。
便是荣宁公主也察觉出不对,掩在衣袖下的手握紧了。
偏那位宋国的广宁王赵存,一朝得势, 便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拿着那封婚约,就能逼他就范,还双手举着帛书,直愣愣地站在殿中。
也只有站在傅询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知道——
小韩大人的手都被圣上捏红了!
借着桌案遮挡,傅询的一只手覆在韩悯的手上,自觉或不自觉地握得很紧,韩悯有些疼,此时怕打扰他,也不敢出声,只好忍着。
小太监看得十分心疼。
而后傅询转头看向坐在下首的信王李恕,朝他摆了摆手。
李恕会意,起身上前,自赵存手中接过帛书,草草看了一遍。
那卷帛书很简单,不是什么正经圣旨,只是用丝帛隽写的东西。
李恕为异姓王,从前很得德宗皇帝与先皇信任,自然认得先皇的字迹与印鉴。
他将帛书看过一遍,便双手捧着帛书,呈到傅询面前。
“陛下。”
他朝傅询点了一下头,是真的,并非宋国伪造。
傅询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就丢给韩悯。
韩起居郎应该尽职尽责地把这件事记录下来,但这时他的手还被傅询握着,挣也挣不开。
他只好用右手将帛书摆正,自己也认真地看了看,将其中字句琢磨了两遍。
沉吟半晌,傅询最后道:“此事原是先皇与宋君自作主张,朕从前并不知晓。有一事,朕还想告知广宁王,其实朕多年前在西北征战,于体有……”
韩悯猛地抬起头,瞪得圆圆的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这皇帝为了拒婚,什么胡话都说得出来。
他连忙咳嗽一声,另一只手覆在傅询的手上,拍了拍,让他安心。
傅询原想着先把这件事情揭过去,然后再同韩悯解释,不想韩悯这么在乎他,也拍拍他的手,低声道:“无妨,回去再跟你解释。”
韩悯抽出自己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起身,在傅询面前站定,广袖上下一翻,作了个揖。
“对此婚书,臣有三件事不明,想请教请教宋国广宁王。”
傅询知道他嘴上功夫厉害,想是在帛书里发现了什么可做文章的地方,也顺着他的意思,道:“你且说来听听。”
韩悯再揖了一揖:“是。”
他上前捧起帛书,走下玉阶,站在广宁王面前三步开外的地方。
他低头看了看帛书:“头一件事,敢问广宁王,这封婚约,可曾告知我们圣上?”
赵存道:“婚约由齐国先皇与我父皇拟定,拟定之时,齐国新君并不在永安,现在看来,齐国先皇在事后也不曾告知圣上。这应当是齐国先皇的疏忽,与我宋国无关。”
“原来如此。请问王爷,这封婚约如何拟定?先皇在位之时,宋君不曾来访,可是有人在其中牵线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