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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实他就是偏见。
渡边纲是个实在人,说起小夜,便赞不绝口道“如今小夜君来了,想必赖光大人也该满意了。”
“……”不,完全不满意。
虽说心里不情不愿,可赖光当然不可能在闲鱼的面前对他的小伙伴摆脸色,也不可能真的拿个什么不懂的孩子出气,于是他面上顺着渡边纲的话点点头,对小夜道“小夜君是,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鱼姬了。她往日都是一个人在家,身边尽是些年长无趣的老头子,也真是难为她了,肯定很寂寞,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十分自责。”
不远处年长无趣的老头子“哈哈哈哈……”
小夜抬头看着赖光,面前的这个人对于他所在的时代非常遥远,在那个时期,源平大战已经成为了过去,即便是两族的后人,在提起这位赖光公的时候,也多是赞誉。更何况小夜左文字曾经的主人是细川藤孝,细川氏起源可以追溯到足利氏的足利义季,而足利家正是清河源氏的后代,先祖为赖光的弟弟镇守府大将军赖信。身为刀的时候,便在主人的耳濡目染下听过朝家守护源赖光的故事,小夜看赖光本人的目光发亮,好半天才慎重的开口道“你好,我是…小夜左文字。”
这样的目光,赖光在年轻武士中也经常看到,顿时心情顺滑了些,其实渡边纲这小子说的也没错,武家的孩子确实稳妥的多,比那个年纪轻轻就挂着核善笑容说着呛人话的安倍晴明,以及别人想什么都仿佛听得到,专往人家痛楚戳的麻仓叶王可爱多了。他先前就觉得悲哀,为什么他这么正常这么天真可爱的女儿,结交的都是那种猎奇的朋友。
不,其实你更不正常的闺女能把那两个反衬成正常人。
看到赖光对小夜的态度十分温和,闲鱼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先前一直很担心赖光对他会像对三日月那样不客气,而小夜的性格比较敏感,容易受到伤害。思及如此,闲鱼道“父亲,小夜和三日月一样,也是我的式神,不过你也看到了,他和三日月是不一样的,所以还请父亲您能多多照顾他……”
“我可是你父亲,拜托我做事情用什么请啊。再说了,既然是你的式神,那也就是我们源氏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不管,况且又是这种小…小孩子。”把到口的小鬼头咽进肚子里,赖光抱怨着。他觉得是平安京的破规矩教坏了鱼姬,毕竟在这个京城里,父亲和女儿见面都要隔着帘子,长此以往,多深的感情都要淡了。
闲鱼有些局促,她两手抓着衣服,脸颊发烫,道“我知道了父亲……”她这样客气的态度,又让赖光叹了口气。听到叹息声,闲鱼一惊,连忙抬起头来,她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到头来还是停了下来,又闭嘴低下头去。
三日月在不远处将闲鱼的不自在收入眼中,他无法理解鱼姬与赖光之间的关系为何会如此,而在他经历过的那个千年,[鱼姬]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太深刻的印象,那段时光的记忆自然也无法为现在的他解惑。先前他认为,鱼姬如今对赖光的生疏,是因为怨恨他当初对流言的放任,可如今看来,鱼姬分明是在乎赖光的,她既把赖光对她的感情当做必须偿还的债务,时时刻刻想让双方保持这方面的平等,但明明抱着划分界限的想法,可却又不希望被赖光讨厌。
这种反应,就像是亏欠了赖光什么,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付出。可又非常在乎他,时刻存在着随时被抛弃的不安,小心翼翼的以自己的方式回报他。
嘛,这种东西也不那么重要就是了,改日再和鱼姬谈谈。三日月收回视线,给自己倒了杯茶,抬头望着树上的那一窝小鸟,在日光的映射中微阖着双目。
赖光自己也察觉到了闲鱼的别扭,他并不想逼迫她,而是转移了话题,对一直仰望着自己的小男孩道“小夜是,既然到了源氏,那就是自己人了。不过,我源氏的武士没有一个是懒惰懈怠之辈,即便是我的儿子,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特权,你可不要因为自己是付丧神又是小孩,便心存侥幸,战场上敌人可不会因那些外物就手下留情。作为武士,便是光荣战死之前,也要拼尽最后的力气。为了随时可能到来的那一天,你必须挖掘出这年轻灵魂中所有的潜质。毕竟,又不是拿不动刀的老爷爷了。”
不远处的三日月“哈哈哈哈……”嗯…他刚才想找姬君谈什么来着?哎呀,忘记了,毕竟是老爷爷了。
小夜听着赖光的话,先是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拉着他的闲鱼,道“不会的。”
闲鱼抬头看向他。
小夜微垂着头,与她对视着,紧了下手掌道“不会死的…会一直保护你。”
闲鱼闻言绽出笑容,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笑道“没错,而且我们约定好了,要一起等到江雪和宗三的。”
“嗯。”小夜郑重的点点头。
望着相视而笑的两个小家伙,赖光的心情可不怎么美妙,他沉默了几秒,深吸了口气喊道“那么小夜,光靠嘴巴是保护不了任何人的,既然是我女儿的式神,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说着他把朝服里的扇子、贴纸、银鱼袋等物件都摘下来扔给一边的侍从,鬓角有点挡视线的緌也弄了下来,道“稍后道场见。”
赖光去换衣服了,看来他并不喜欢这华丽的朝服,侍从们捧着被他一并放下的弓箭,闲鱼则好奇的看过去,问道“这是雷上动吗?”赖光最为出名的武器,除了童子切安纲与髭切和膝丸外,便是神弓雷上动了。据说此弓原属于中国春秋时期神箭手,也就是被传为文殊菩萨化身的养由基所有,赖光于梦中得到养由基之女椒花女的托付,拥有了这柄神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