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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
她环顾四周,少年与幼虎都消失不见,如同一场幻梦。可对方唇间的低语却真实得吓人,她自然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却也无法全盘否定。灰原哀站在原地,回忆着方才少年白皙无血色的脸庞,不知为何心底却有了想找到他的欲望。
他应该很期盼被找到吧。
她没由来地这么想着,伸手拨开黏着蜘蛛网的草叶。她勉强跨过已经折断的木制围栏,映入眼帘的是只余淤泥的干涸人工湖。湖上曾经作为别致景色而存在的桥梁已经腐朽不堪,不禁令人怀疑是否还能够承受任何重量,而少年正站在桥上正中,张开双臂。
“我们来捉迷藏吧,只要碰到我,你就赢了,我会乖乖和你走。”
少年的食指放在淡色的唇前,做出噤声的模样:
“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她当时——回答了什么?
不是灰原哀,而是那个被埋在黑暗里,逐渐被吞噬殆尽的名字。仔细想想,她会把想要全力忘掉的字符在少年面前吐露已经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了,那个少年拥有魔力般的魅力,引诱着她逐渐撕开过去的伤疤。
灰原哀的记忆里只剩下少年最后了然又寂寞的表情,她的双目陷入黑暗之中。寒冷侵蚀着皮肤的每一寸,涌入的负面情绪逐渐渗透脑海,她甚至有想起宫野明美的脸、接着是江户川柯南的,这让她困倦万分。灰原哀几乎有一个瞬间以为,自己将永远遗失在这个地方。
“小灰原、小灰原?醒醒?我说退酱,你到底对人家女孩子做了什么啊,她脸色发青欸。”
“我只是招待她来玩,因为她输掉了呀。”
“这是诱拐、是诱拐,重要的问题说两遍,不要用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狐之助,你们的教育方针出了问题吧,这孩子将来一定不得了。”
“审神者大人,在下并不是不能理解您身为监护人的心理,但是五虎退大人从某种意义上比您还要年长。而且,教育方针出问题和在下其实并无关系!”
“啰嗦。”
“好痛,审神者大人,请让琴酒大人住手,在下的毛要秃掉了……”
吵死了。
不是错觉,是真的很吵。灰原还能从中辨认出几个熟悉的声音,这种毫无起伏的抱怨无疑是她黄昏时才碰到过的草薙恭,其余的声音有陌生也有似曾相识。她的心脏没由来地剧烈跳动着,毫无疑问,刚才她绝对听到了那个自己永生不会忘记的名字。
琴酒?
这是什么玩笑。
“主人,她醒了哦,但是不肯睁开眼睛呢,好可怜……”
草薙头疼地看向秋田:“退酱他以前也是这种恶劣的性格吗?”
粉色短发的少年付丧神摇了摇头,同样有些无措到不相信人生的眼眸中明确表达了怎么可能的意思。纯白的少年乖巧地俯下身,纤长的睫毛忽闪,金瞳里满满映出他稍有承认的新任审神者。
这根本——无法抗拒。
草薙缴械投降的前一刻,价值不菲的漆黑衣料挡在他和五虎退之间。他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是琴酒。银发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没有那种锐利的气势,“快点办完你要做的事情,我没有奢侈到把时间浪费在小鬼身上。”
明明这么说,不还是浪费了很多时间来帮忙吗。
草薙嘀咕着,伸手在眼睛刚刚睁开的灰原面前挥了挥,“小灰原,你还好吗?”
灰原哀僵硬地转动头颅,她明明已经醒来却装作没有恢复的事实已经被那个纯白少年所识破。少年蹲在一旁,双手捧着侧脸,正充满好奇地看着她,见她终于愿意看向自己,甚至心情不错地对她轻笑。
总觉得看似柔和的表情中潜藏着几分看透她、嘲弄她的意味,但灰原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在意不和谐的地方,因为她的双眼已经死死嵌在银发男人的脸上,完全无法移开。
恨意、恐惧、不甘,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她的身躯因此而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草薙看样子还没能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倒是被她忽然呼吸急促、指尖冰凉的模样吓到,求助似的看向银发男人。
“小灰原看起来不太舒服,要不要带去医院呢?”
琴酒若有所思的目光滑过少女的面容,像极了,不论是不知所措的模样,还是标志性的茶发,都和他记忆中某个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家伙一模一样。他揉了揉草薙恭的乱发,笑道:“啊,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恭,把她搬到车上去吧。”
灰原哀睁大了眼睛。
周围的地面上散乱着堆积的沙土,仿佛有人刚用铁铲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她的脑海中霎时闪过数条可能会遭遇的事态,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草薙恭和琴酒的关系、诱骗她进入废弃公园的少年……她很难不把这些串联起来当作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她将手指不动声色地伸入口袋中,只要有少年侦探团的徽章,她还能将这个情报传递给江户川柯南。她的指尖试图触摸到徽章的边缘,却只摸到了虚空。
“呐,呐。”白色的少年摊开手掌,掌心中一枚闪闪发亮的小物件让她如坠冰窟,“你在找这个吗,很抱歉拿走了,现在还给你的话还来得及吗?你看起来很害怕主人……不,或者在害怕其他人?”
“退酱,你更可怕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