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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两把枪擦拭完毕,放回了自己腰间的枪套, 然后站起身来, 将椅子移到了大门后,才转过身,看向躺在床上的罗茜。
罗茜还是一身夜巫女的装束, 只不过那顶黑色的女巫帽放在了床头柜上,因为之前腰部受伤, 杰森将她带回之后就用剪刀剪开了伤口处的衣料, 将那处伤口处理过, 所以床边还有一堆随意堆放着的染血的绷带。他将这些绷带丢回垃圾桶里,再走回窗边, 低头看着处于睡熟状态的罗茜。
她一头金发有些凌乱, 像是被拆掉的金丝线团一般,铺叠在了枕头上。面颊上有些泛红, 眼睑有些不安地颤动着, 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
杰森皱着眉看她, 然后伸出右手,手掌轻轻地按在了她的额头上,在感受一阵灼热之后又收回了手,他将视线移到罗茜腰间的那处伤口上,看见绷带已经透出了隐隐的血痕,眉头皱得更紧。
他正朝着那处伤口伸手,忽然听见罗茜身上传来一阵轻快地电子铃音,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从罗茜斜跨在身上的小包里,掏出了正响着来电铃声的手机。
现在是凌晨四点,而电话屏幕上显示来电的是“老板3”。
杰森自然是知道罗茜的老板是谁的,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在略一犹豫之后,挂断了电话,他还没将手机放回去,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他这次索性直接关了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而罗茜也在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熟悉的手机铃声,然而此时的她只觉得眼皮格外沉重,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眼睛,直到那段音乐结束,她才勉勉强强地将眼睛睁开一个缝,然而首先入目的不是手机,而是一把在昏暗的钨丝灯下闪过一道寒光的刀。
这一瞬间,无论头部是怎么隐隐作痛,身体是如何疲倦至极,她的意识还是立即清醒过来,带着一后背竖立的汗毛准备从床上跳下来,只不过拿着刀的人动作比她更快,在她整个人跳起来之前,就已经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回了床上,然后她听见对方带着一丝不耐意味的“别动”。
罗茜抬起头,看见背对着灯光正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杰森,视线又移到他左手拿着的那柄刀上。
这个时候,她的理智稍微回笼,才仔细地去去观察那把将她吓得不轻的刀,然而只一眼,她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杰森手中握的,是一把手术刀。
“你……”罗茜迟疑着开口,又抬头看向杰森,“这是?”
“我之前不知道你还受了枪伤。”杰森语气平常地说,“得把子弹给挖出来。”
罗茜睁大了眼睛:“难不成你以前是医生?”
“不是。”杰森说着,另一只手揭开了她腰间缠着的纱布,右手握着那柄手术刀,对准了那处血肉模糊的伤口,就要往下刺去。
躺在床上的罗茜虽然无法直面这个场景,却也依稀感受到了刀尖上传来的寒意,她咽了咽口水,连忙道:“等、等等,杰森!”
杰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看她,只是问道:“怎么了?”
“你……”罗茜呼出一口气,勉强抬起头,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说,“我、我不是在质疑你,只不过我觉得枪伤还是送去医院……”
“你是白痴吗?”杰森截断了她的话,说,“枪伤在医院是要备案的,保不齐还会有人从你的伤口查到你的真实身份,你很...想让别人都知道你是夜巫女吗?”
罗茜眨了眨眼睛,像是泄了气一般,将脑袋又砸回了杰森并不算柔软的枕头上,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等待手术刀划进皮肤的剧痛。
然而等了将近一分钟,杰森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正在她有些疑惑的时候,听见杰森放缓了语气,低声说:“放心吧,我取过很多次子弹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腰间的又一阵疼痛就已经侵蚀了她的所有意志,她咬紧了牙,手也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忍着剧痛,一声不吭。
天花板上钨丝灯泡闪了闪,发出微弱的电流滋滋声。
屋外的醉鬼叨叨着走远,晨曦从紧闭着的窗帘缝隙悄悄窥视着屋内的一切,在窗台上的留下自己一抹并不炽热的光亮。
罗茜在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睁着眼睛,盯着布满了黄色水渍的天花板看了半天,才慢吞吞地扭过头去,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那只生了锈的闹钟就跟她的女巫帽放在一起,如果不是还能听见秒针的咔哒声,她会以为这只闹钟早就寿终正寝了。她有些艰难地往床边移动,五分钟过去,才终于移动到了可以看见闹钟表面的地方。
闹钟靠着她的那顶女巫帽,秒针不慌不忙地向前移动着,分针和时针则是停顿在了十点四十分的这一格里。
罗茜在与闹钟面面相觑了三分钟之后,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
她立马掀开了身上的杯子,想要从床上跳下来,然而上半身刚坐起来,腰部一阵剧痛遍及全身,她“哎哟”一声,又跌回了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钨丝灯泡满面悲切。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阳光立刻涌进这间昏暗的小屋子,罗茜反射性地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便看见穿着墨绿色夹克外套的杰森已经回过神,将房门扣上,将阳光从这间屋子之中驱逐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