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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几天的御前讨论尚未结束的时候,康熙又收到了奏折,来自于湖广巡抚张汧。这位张巡抚上书对皇帝说,如果靳辅不再做河督,请求皇帝将他派往湖广,张汧想请他去疏通漕运。
另外就是靳辅的中运河已经完成,这是靳辅的功劳。康熙捏着两份奏折,原本打算暂时将靳辅去职的念头又被压了下来,靳辅毕竟是个治河能臣,如今看朝中无人望其项背。
御前会议之后,未参与的各方大佬,如索额图、明珠,徐乾学等等,自然从各个渠道得知了消息,自然也各有举动。
就在康熙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在御前会议前后一直保持沉默的郭琇再次发了大招,这一次他联合陈紫芝公开上书,直指湖广巡抚张汧是受明珠指使,为靳辅开脱。
又说张汧在任上“莅任未久,黩货多端、“甚至汉口市肆招牌,亦指数派钱。”桩桩件件,倒也是证据确凿,看的康熙目瞪口呆,而且极为失望。
张汧这些年口碑很好,被称为是“居官勤敏,善理繁剧,驭属吏严而有恩,友诸弟,俸廉不以毫发私。”谁知道背地里在地方居然这样?!吏部这么多年来干什么吃的!
最后皇帝上谕中说道:“张汧贪婪,无人敢言。陈紫芝独能参劾,甚为可嘉。”下旨将张汧革职问罪,而靳辅、陈璜一事也暂且搁置了。
不成想,一审之下,张汧毫不推诿承认自己行贿,可他居然拿出了行贿的证据、记录,他是给明珠送了古玩字画不假,可大头的银子,他送给了徐乾学、陈廷敬,高士奇等人。
一时之间,“大家以为明珠肯定要倒台”没有立刻实现,“满朝汉官都被扫了进去”才是大大的笑话。而诡异的是,郭琇没有停止自己的弹劾,他似乎宁可让座师徐乾学跟着一起倒霉,也要把明珠拉下马。
郭琇再度上书对康熙劝谏“明珠把持权柄,在朝辅政、主持内阁前后长达二十年,对于官场堕落,明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余国柱、科尔坤等人,都唯明珠马首是瞻,简直是万马齐喑。”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也是实话,吏部这些年是明珠一系轮流坐庄,领导责任是推卸不了的。
如今满汉官员,朝廷上下都在盯着康熙,看他打算如何处置明珠和张汧的案子。而宫外,索额图等人也在密切关注。胤禔派全都出宫,偷偷去了明府找揆方,揆方却表示他阿玛似乎半点不着急。
胤禔就奇怪了,他舅舅的心理素质真的那么好吗?或者说,他在等待什么呢?
大阿哥不清楚,明珠却知道,康熙的消息源应该现在才把一些消息传回来。
比如高士奇的各种姻亲关系,其中和徐家也是七扭八歪连得上的。再比如李光地对徐乾学的评价“谲诡奸诈”,又比如索额图、熊赐履和徐乾学的勾搭。还有,小于成龙对康熙密奏,说明珠和余国柱卖官。
而在康熙询问高士奇和朱彝尊的时候,高士奇说“人都怕死,所以不敢说。”朱彝尊却道“受贿有,卖官之言有些过了。”
明珠在花园里,和夫人听着小旦唱昆曲,享受着春日闲暇。他半点不着急的想到,等皇帝想好了这些,就会下决定。而算算日子,索额图这个笨蛋也该出手了。以索三老爷的耐心,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恐怕忍不住了。
果然,四月中旬,一位御史上书,说当年安王的女婿郭络罗·明尚不过因为二千余两银子就被判了斩监侯。如今这些朝廷官员,涉案银两何止万余,为了整肃纲纪,应当严惩。
看上去没问题的上书,可深究一下,这御史是新任文华殿大学士伊桑阿的门生。而伊桑阿是谁呢?
他娶了索额图的爱女乌云珠,他是索额图的女婿,也可以说,这是皇太子的姨夫……
索额图他出手了,而且张口就想要了明珠的性命,而在头所正在安慰小福晋的胤禔,听说这个消息却哑然而笑。他知道舅舅在等待什么了,看来大局已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明府无虞。
“好啦,听我的,别哭了啊。”胤禔用热毛巾帮道琴敷眼睛,“你阿玛不会有事的,别怕。”
道琴抽抽噎噎,她就是觉得羞耻又害怕,刚成婚不到一年,没说给丈夫帮上什么忙,反而让他跟着蒙羞。她断断续续的说“外头都说要杀了舅舅和我阿玛。”
胤禔就让人退出去,轻轻亲了一下福晋的额头,然后看着小福晋惊讶的红眼睛,笑道:“这又不怪你,也不能怪你阿玛。至于杀人是万万不会的,那明尚是诈赌,国朝禁赌,他撞上了死线。
我舅舅是个什么人我清楚,岳父也只是被扫到了,这没关系。只要那日松和索伦图他们没事儿,再过十年,家中照样能兴起,不怕的啊。”
“哇呜!”道琴没忍住哭的更大声了,她被胤禔哭笑不得的搂在怀里,一边哭一边念叨:“我觉得对不住你,让你跟着丢人了,呜呜。”
“夫妻一体呀,再说了,那我舅舅更丢人。”胤禔笑道:“可他们丢人就丢人呗。我还是阿哥,你还是我媳妇,这个没变不就得了。”
胤禔没好意思说,对于他而言,一个体量过大的“明党”不是助力,反而是负资产。因为胤禔的年纪太小了,这永远是弱势,对于那些人老成精的大臣,他也没空整日和他们斗心眼。
如今明党被康熙亲手拆了个七零八落,伤筋动骨,但是没有伤到什么人的性命,这对胤禔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他能对皇位升起念头,根本上是因为他是皇帝年长的长子,而非他是明珠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