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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信写的诚意满满,小于成龙非常认真的检讨了自己的小心眼、不懂事和猪油蒙心。在信中将自己骂的狗血淋头,还表示自己会认真学习靳辅的先进治河经验,再也不犯蠢了。
虽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靳辅在治河的固执之外,是个蛮好说话的人。小于低头服软,又诚挚的道歉,靳辅不忍心,就把这事告诉了康熙。变相的替他求个情,说小于知道错了。
“……靳卿啊,你可真是个心软的人。”康熙无奈的笑:“不过,小于那个人,要说他佯装道歉,故意让你心软求情,朕看他也不会有这个心机。”
连靳辅这个苦主都不在乎了,康熙倒也可以抬抬手,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朕离开山东之后,就要往江淮那里去了,这下游疏浚,治河之事,朕都交给你。”康熙语重心长:“治河,是百年大计,爱卿不要辜负朕意。”
“臣,领命!”靳辅也安心多了,只要皇帝稳住心意,他就不怕别人在背后捅刀。
康熙这次南巡简直像打仗一样,从京城到河北,然后到山东。等离开山东河督衙门,康熙就下令一路向南,去了扬州。
自打康熙二十三年皇帝南巡之后,已经有五年了,时隔这么久皇帝再次驻跸江南,下旨减免江南积欠的税款,而且一行三百余人不准烦扰地方。
松江百姓为康熙建碑祈寿,而扬州、江宁士绅百姓送上土特产给皇帝,聊表心意。反正就是那一套,胤禔百无聊赖的骑在马上看着,就觉得真是朝廷套路深。
这玩意肯定不是康熙自己安排的,皇帝要脸,何况这玩意自己策划还有什么意思。必定是当地地方官操持的,康熙不准烦扰地方,但是士绅百姓主动,那就不是烦恼,那叫心意。
啧啧,大阿哥冷眼旁观,这几日康熙驻跸苏州的地方就没消停过,人来人往不停的给皇帝送东西。你瞧,老百姓的心意,皇帝能拒绝吗?
那必须不能。否则皇帝不就成了“枉顾民意”的君主,一门心思想留个好名声的康熙不会这么干的。所以这就成了地方官的业绩,都是他们教化有方,这才让本地民风如此淳朴。
可大阿哥觉着,面对这种“淳朴民风”,康熙的心情其实很糟。毕竟他都能看出来这是地方官的手笔,康熙没理由看不出来,他只会觉得自己被人给耍了。
三月初春,江南老饕们也琢磨着拼死吃河豚,如今正是尝鲜的好时候。成德收到了当地士绅的邀请,准备去韩园桃花坞赴宴。
“你们俩要去吗?”成德临走之前还问他:“反正现在没差事,想去就和皇上说一声,去蹭饭吃也没什么。”
“不去,你陪着那帮人酸去罢。”胤禔百无聊赖的和班第坐在一起,即将成为郎舅之亲的两个少年都是一样的表情“好无聊啊。”
胤禔心里有数,他本人不愿意和那些文人打交道,康熙也未必乐见他和文人走的太近。省着将来皇帝敲打他,胤禔目送大表哥离开,心道我自己压根不往前凑,不就结了。
人不能什么便宜都想占,胤禔靠在门柱,忽然道:“我说,要不咱俩去楼外楼走走?春天这边应该有不少好吃的。”
“你什么时候也会琢磨吃了,”班第想了一下:“我今天不当值,都听你的。”
“你要吃什么啊?如今鲥鱼还不是最好的时候。”一个男声突然问道。
胤禔随口回答:“试试河豚嘛。”
“……”
班第一跃而起:“给皇上请安。”康熙就在胤禔身后,旁边还跟着太子的舅舅长泰。
康熙摆手叫他起来,目光却依然震惊的看着长子:“吃河豚?你怎么不去吃龙肝凤胆!”
胤禔一脸郁卒,他就随口一说,又被皇帝抓了个正着。他急于换个话题,发现皇帝穿着便服,而且配饰很简单,好像想出门。
“汗阿玛您要出去啊?儿子给您护驾!”
“你少东遮西掩,”康熙苦口婆心:“你怎么如此不让朕放心。你是皇子,还是大阿哥,要稳重一些。而且这也不是稳不稳重的问题,你哪怕为了朕着想,作为儿子,也不能去吃河豚!”
“父母在,儿女要更加保重自己,这才能尽孝。你可好,张嘴就要去吃河豚,你怎么对什么都好奇,好奇就要去试试。”
他直把胤禔念叨的头晕眼花,最后才意犹未尽道:“好了,你和班第都回去换衣服,跟朕出门走走。”
如蒙大赦啊,胤禔行礼告退,一溜烟就跟班第跑走了。留下皇帝摇头,真是让人不省心,幸亏自己听见了,否则这孩子还真得拉上班第吃河豚去。
“大阿哥是个直率人,少年人好奇罢了。”长泰在旁劝道:“您说了不准,阿哥也不会跑去试试的。”
“这倒是,朕要是说什么事情不行,不能做,这孩子还是很听话的。”康熙一笑,看着长泰就想到了胤礽,“太子在京,不知道是否顺利。”送来的奏折都说好,虽然知道太子要走出这一步,但老父亲还是心有不安。
留在眼前的不省心能被抓到,遥远的京城里,不省心就不好被抓了。太子从文华殿回到了毓庆宫,他身边的副总管郑太监就凑了过来:“太子爷,奴才给您备好了马,您想去景山走走吗?”
“无趣。”胤礽摆手:“再说,汗阿玛不在京中,孤更该严于律己。倘若常常出宫,等汗阿玛回来,难免显得孤不务正业,借着汗阿玛不在家贪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