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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若翰先给老九吃了药,然后就在他的手指肚上刺了几针,叫小太监不停的使劲往外挤血。胤禔和胤祺一直守在阿哥所里,中间康熙命人过来问过数次,直到下午,胤禟开始有了知觉。
“疼疼疼!”九阿哥转醒,小太监再给他挤血的时候,他死活不干。最后还是胤祺跑过去按着他,指挥小太监最后一次把他十个手指头都挤了一边。
胤禟的脸上都是眼泪,嘟着嘴:“我要告诉额娘,五哥欺负我!大哥你看啊,五哥欺负我!”
“你又打不过他,你咬他。”胤禔看他有了精神,就对洪若翰道:“洪先生,请您今日就留在侍卫处凑合一夜,若是九阿哥没事,明日您再回去。”
“都听皇子的安排。”
“老五,和我一块走吗?”胤祺摇头,胤禔就道:“那你就留一留,让太医进来,九弟要是饿了,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谢谢大哥。”胤祺很诚挚,今儿他大哥一直陪着留了一整天呢。
胤禔摆摆手:“没事儿就好,我还得回去给汗阿玛复命,先走了。”
康熙正在乾清宫查问胤礽的功课,又让他读些奏折,最近因为宗王的事情,他又给太子寻了满文老师。其实就是让此人给太子讲讲过去的宗室典故。
“汗阿玛,这是僖郡王、勤郡王的奏折。”胤礽捧着奏折,看了一下说道:“他们一起上折子,请为安王岳乐上谥,还有就是请汗阿玛下旨,确定一下马尔浑袭爵的事。”
僖郡王经希、勤郡王蕴端都是岳乐之子,当年马尔浑封世子之后,这两个嫡出弟弟也陆续都被封成了郡王。一门三王,何等荣耀。
康熙接过这本奏折,笑道:“你看怎么办?”
“儿子以为应当驳了。”胤礽非常不客气:“既然此事应该天子独断,那么二郡王此举堪称逼迫君父,应当处分!”
这就太强硬了,康熙对于胤礽能够对宗室大旗主有所警惕,感到很欣慰,但是儿子的手段太简单粗暴,这就不行了。
他耐心的告诉胤礽:“当年僖郡王、勤郡王都是因为岳乐功高,所以恩封其子。如今岳乐尸骨未寒,朕若因为这两个郡王上奏就处分他们,必然物议沸腾,为人君者,也要顾忌物议。”
太子觉得汗阿玛太委屈了,居然处置两个恩封郡王都不行,要是自己一定让他们好看!
康熙看着若有所思的儿子,满意的默默自己刚蓄的短须,这样言传身教,太子的施政思路必然和自己这个皇父一样。后继有人,自己也能安心了。
譬如方才,用此事告诉太子,岳乐的军功毕竟是实打实的,之前命他远赴苏尼特,六十多岁的人毫无推脱就去了。虽然康熙厌恶安王府势大,但人家做了初一,康熙也得做好十五。
如果因为岳乐之子上书为父亲请谥,询问袭爵之事,就给予处分。那康熙成什么人了!过河拆桥?皇帝可以手腕强硬,却不能让臣子觉得,这个皇帝经常性的过河拆桥,实在不是效力的好对象。
在这方面,前朝那位庄烈帝,就是个大大的反面例子,绝对不能学的。
胤禔过来的时候,胤礽刚刚放下奏折,然后听胤禔回报:“汗阿玛,洪若翰给九弟吃了药,又给他手指刺血。下午的时候,九弟就醒了过来,这会已经有精神和五弟闹了。”
“是嘛!”康熙在地上转了两圈:“你觉得,是刺血的功效,还是吃药的功效?”
“儿子觉得,大概是吃药的功效。”胤禔犹豫道:“刺血这个,听洪若翰说,他们法兰西给国王治病,是直接用刀子把手腕割开放血的。儿子觉得,就他给九弟针刺……要不您问问太医?”
胤礽在旁也道:“儿子觉得大哥说得对,如果针刺有效,怎么太医院不给九弟针刺呢。”胤禔冲他笑了一下,胤礽板着脸做严肃状,最后没忍住也笑了一下。
儿子们的小动作被康熙看了个正着,他满心熨帖并不说穿,最后只是道:“那让洪若翰也给皇贵妃用些药?”
这下两个少年谁也不肯开口,最后康熙拍板:“再看看罢。天晚了,朕也不留你们。胤禔许久没去过毓庆宫了吧?今儿你们哥俩一起吃个饭嘛。”
“汗阿玛都说了,走罢,去我那。”胤礽同胤禔一起离开了乾清宫,他今日倒是很乐意遵从父皇的意思,和他大哥约个饭。
“走呗。”胤礽敢说,他就敢去。
毓庆宫两次修建—地震那会重修过一次,如今虽然还是长方体,但内里布置已经延续好些年了。胤禔被让到了书房,一进门,大阿哥就觉着,这地方简直是藏宝库。
仇英的画、董其昌的字,还有前朝粉彩、元朝青花,甚至宋代汝窑笔洗也在这里。
“大哥瞧上什么了?送你。”胤礽今儿好像心情特别好。
胤禔摆手:“我对这个都一般,这要是让老三看见,他一准流口水。”字啊、画啊,文房四宝啊,这是三阿哥胤祉的最爱。
“哥。”胤礽吩咐人预备点心,然后笑着喊道,“大哥。”
“……”胤禔沉默半晌,最后说道:“太子,你别这样,我有点不适应。”
天地良心,这小子都多少年不这样了,整日要做个板正规矩的太子爷,恨不能将“要尊贵”三个字刻在脸上。
太子笑的还挺可爱—虽然比起自己还差了一点,自恋的大阿哥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