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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康熙非常不了解,还捧着书问过那些年长的陪读侍读,比如明珠,比如他师傅,但他们都语焉不详,说什么曹操有好生之德,曹操仁心大发云云。
等到长大了,康熙才想明白,你们就扯淡骗我。曹操仁德?这话你敢说,曹孟德自己都不敢认,他都得脸红!
不过是当时曹操虽然打赢了官渡,但只是解决了燃眉之急,并不足以支撑他搞一场大清洗,曹操不得不“宽容”那些墙头草罢了。
至于熬过了那段时期之后,曹操已经成为中原头号势力,墙头草为何还要离开他?曹操能够让墙头草毫无选择,又何必旧事重提。毕竟,那已经成为他的“英雄事迹”之一了。
都是现实的审时度势罢了。
如今康熙处置张凤阳也是如此,张某的手能伸到宁寿宫,给太后“孝敬”。焉知他会不会将手伸到毓庆宫,到时候严查之下,查出索额图也就罢了,万一带累了太子……
哪怕太子全然无辜,和一个这种下九流渣滓扯上关系,终究不美。康熙一想宝贝儿子和那种人扯上关系,就像有人在他面前做了什么不雅之事,皇帝感到十分恶心。
所以康熙不想知道这些年索额图和张凤阳有什么勾连,也不想追究,到此为止,该杀的杀、该抓的抓,等到杀完、抓完这帮腌臜,事情悄无声息的不就完美解决了。
太子依然是无瑕的太子,皇帝依然是慈爱的皇父,皆大欢喜。
但皇太子显然不这么想,胤礽的脸涨得通红,声音都气劈叉了:“索额图,你想什么!赫舍里氏、赫舍里氏好歹也是官宦之家,如今不比那些名门低微罢?你怎么就交结那种人!”
索三老爷难得觉着有点委屈,关于和张凤阳有联系这件上,他们家纯粹是赶巧了。索额图一张老脸满是苦涩:“太子,这实在是没法子的事情,那个张凤阳的确有两把刷子,老臣也是寻他办事而已。”
“哼!”胤礽冷笑:“一个鸡鸣狗盗之徒,一个偷鸡摸狗之辈,小人行径,为非作歹,连堤坝都敢下手,他能办什么,他能为你办什么!”
“……殿下以为,您献给皇上和太后的寿礼,是从哪来的?”索额图叹口气,有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太子真是让人为难。
这两年胤礽觉得自己都有了儿子,长大成人了,该正正式式的给皇上和太后送寿礼,可他毓庆宫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康熙和太后赏赐下来的,他总不能拆东墙补西墙,用太后赏的东西献给康熙,再用康熙的赏赐进给太后。
很自然的,这就需要体察上意的好奴才跑过来尽忠尽孝了,不止胤礽的太监、哈哈珠子,还有亲近的如索额图和长泰舅舅,都帮胤礽寻过礼物。
但是,皇太子还真不知道礼物是怎么来的,索额图一看就知道他不了解。
索三老爷挑能说的对他说:“殿下,赫舍里氏一门官宦,也不能整日自己,或者是派奴才满京城的寻物件罢?这得不偿失,不如找个对京城地面了解,知道哪里有好东西,怎么把好东西弄到手的人,让他们出面。”
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外人哪里知道这个人是替谁干活,东西最后落在了谁的手里。悄没声的就把好东西弄进了毓庆宫。太子手边的好玩意,给皇上、太后尽孝的好东西,基本都是这么来的。
至于里面有没有巧取豪夺,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儿,那谁知道!
皇太子傻眼了,这辈子最大的“坏”就是打死几个小太监,犯愁考虑汗阿玛不疼他、疼大哥怎么办的皇太子,居然也马上就理解了这种灰色地带。
但理解不代表接受,就像康熙叫太子给他读奏折,给太子讲朝堂上那些道道,难道是让太子有样学样的?当然不是,那都是为了让太子不被骗,所以胤礽马上判断,索额图这次真的没骗他。
索额图还说,张凤阳被抓那天,去府里是送东西的—太子在今年打算给宁寿宫的寿礼。胤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还能说什么呢。
揣度着太子的脸色,索额图沉吟道:“皇上如今的处置,其实就是不打算追究了,京中和这个张某有来往的也不止一家。嗯,太子爷,倒是另有件事您得留意。”
成功抓住了胤礽的注意力,索额图心中得意,他一脸凝重:“殿下,您想过没有,直郡王抓人,非要把格尔芬带连进去,是不是过分了?他图什么?”
“这事孤知道。”胤礽道:“他派奇里在汗阿玛跟前回话,我一直在旁边,都是为了保密。谁让格尔芬……让我说什么好,居然还送姓张的去康王府,真是情深义重!”
索额图噎了一下:“这事是他一时失察,不过,直郡王明明知道那只是意外,又是将格尔芬捅到皇上跟前。又将家奴绑缚至凯音布处,他恐怕不安好心呐!焉知直郡王是不是想借着这件事……”
在胤礽嘲讽的眼神下,他说不下去了。皇太子嗤笑道:“他借着这事想干什么?干掉我的太子位?索相,内大臣,你觉得大阿哥、直郡王他是个傻子么?还是汗阿玛和孤是傻子!”
“您真的相信,他在抓格尔芬的那一刻,没觉得这件事会和毓庆宫扯上关系?”
索额图道:“就算太子你视大阿哥为兄弟,他也只是将太子您视为皇上之下的第二人!他连个消息都没有额外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