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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寿和弘晰被允许离开毓庆宫的时候,太子妃叫身边太监跟着两个孩子出来,让庆德告诉两个阿哥外头是个什么情形。
“老八啊。”胤礽笑的有点诡异,“对了,你们王伯呢?直郡王现在在哪?”
“汗玛法下旨,叫大伯带着弘晗出京了,好像是巡视直隶各地粮仓。”得寿道:“庆德舅舅还说,之前八婶过寿,八贝勒府极为热闹。”
“知道为什么皇上准你们过来吗?”胤礽又问,看着两个儿子一起摇头,他说道:“因为皇上已经想好怎么处置我了。让你们过来无碍大局,所以咱们父子才能见面。”
“别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了,也不必在皇上跟前为我求情,没用。如今最要紧的,是顾好你们额娘,照看好你们弟妹,这就行了。”
“……阿玛,”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得寿也就开诚布公的问道:“阿玛您觉得,之后汗玛法立太子,会选谁?”
这个问题的实质,无非是哪个人上位,他们家能够保全。胤礽叹口气:“这还用问么,自然是你们王伯最合适。老八跳吧,跳的越高,死的越难看。”
“八叔踩着您往上爬……但为什么他没有出手对付大伯?”得寿在毓庆宫卧病这段时间,将这件事里里外外想了一遍,可就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按理说,八叔应该马上对大伯下手,可他居然没半点动静,好像那不是他的对手似的。”
弘晰惊恐道:“阿玛,难道八叔是大伯的马前卒!”这实在是合情合理的猜测,但胤礽、得寿父子却一起摇头。
“老八主意大,若他是直王马前卒,为什么在直郡王之后,景熙才出来告发。”胤礽这段时间也没少琢磨,死也不能做个糊涂鬼,他如此想到。
“那就是大伯和八叔达成了什么默契?”得寿皱眉猜测道。
胤礽还是摇头,他不觉得老大和老八能搅合到一起去,老八幼年养在延禧宫膝下,也没见老大对他格外亲热。胤礽倒是觉着,说不定老大想了个什么法子,稳住了老八……
“八福晋寿日,过去的都有谁,庆德提了没有?”
得寿就道:“庆德舅舅只说阿灵阿的儿子阿尔松阿、还有安王府一帮人……哦,还有工部尚书王鸿绪,听说与八叔的那个侍读学士何焯关系很好。”
“哈哈哈。”胤礽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胤禔啊……真是,老八哈哈哈。”他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也不让得寿问更多,只告诉他,“你带着弘晰回去罢,告诉你额娘,万事勿需担忧,事已至此、不会更坏了。”
等孩子们都走了,胤礽独自坐在帐篷里,脸上的笑容大的遮不住:胤禩这个蠢货!
王鸿绪是什么人?
王鸿绪是华亭人,康熙十二年的榜眼。他的交际圈是万斯同、尤侗、顾贞观、吴兆骞、高士奇……康熙二十年前后,王鸿绪奉旨参与修明史,当时的总裁官就是直郡王的亲舅舅明珠!
在翰林侍读、明史编撰的位置上,王鸿绪被提携着先后做了翰林学士、会试总裁和左都御史。
明党在康熙二十八年倒台以前,王鸿绪曾是自怡园的常客,与揆叙、揆方兄弟诗文唱和。而康熙二十八年,因为明党一案,郭琇弹劾高士奇的时候,将王鸿绪也带上了,他不得已才辞官归乡,直到康熙三十三年又一次回到京城。
这样一个人,会因为何焯就倾向老八,还成了座上宾?那自己詹事府还有汪士鋐,当初刑部尚书王渔洋同自己也曾诗文相和,同属江南名士,怎么没见王鸿绪往毓庆宫常来常往!
胤礽累了,躺在榻上继续想到,王鸿绪这么做,和明府绝对脱不开干系。只是不知道,老大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又是怎么说动王鸿绪的……毕竟这事有风险。
呵,老八还在做梦,觉得自己振臂一呼,一呼百应,从者如云。胤礽深深吸气,若是老天有眼,就叫他亲眼看看老八倒霉罢。
“李朝还是那个样子?”王鸿绪笑道:“凯功这一趟辛苦不小,听说李朝世子行为恍惚?这可真是巧了,上驷院那位现在也说疯了,皇上才叫皇孙们去探望。”
“世子李昀?”自怡园中,揆叙道:“他是不太好。大概是因为生母张禧嫔被赐死之后,李昀时常心神恍惚,行为失常。不过看李朝国王的意思,恐怕是无意改换世子的。”
当年立李昀为世子,康熙依据清会典拒绝李朝的请求,说“王与王妃年五十无嫡子,始立庶长子为王世子。”
后来李朝再三上书,派来使臣解释世子序齿居长,且养在王后膝下,国本所系云云。李朝国王与两任王后无所出,若是废长立幼,又是一场风波。
“季友且不急着说李朝。”揆叙笑的很诡秘,“咱们今日见面,不妨说说那位八贝勒想干什么?”
王鸿绪叹口气:“他,唉,他想问问,揆侍郎是否有结交之意。说实话,我对八贝勒并无好恶品评之心。只是京中龙子凤孙甚众,但能弯得下腰,礼贤下士的并不多。是以相处的还好。”
“但如今我瞧着这位年轻贝勒,怎么变得有点,太狂妄了。”
老王可是见过党争的,南人、北人,旗人、民人,索党、明党,本朝那几场鸡飞狗跳的掐架,王鸿绪可一次都没错过。所以他一打眼就看出了老八打的是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