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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富尔祜伦一边哭的抽抽噎噎,一边还道:“汗阿玛之前已经立了直亲王为储,也昭告群臣,只是缺个典礼而已。”
“正是。当时臣与简王、纯王,张廷玉都在场,当晚皇上已经命我等拟诏。”张玉书擦擦眼泪,道:“此刻请出先皇遗诏,请直亲王正位东宫,承继大统,我等也不负先皇的托付!”
这个时候外头还是伸手不见五指,暖阁里的西洋钟开始报时,已经是清晨六点钟。
“先帝命我等草拟遗诏之后,应该是带在了身边。”张廷玉道:“还请问先帝身边的太监,可知遗诏所在何处。”
梁九功立刻上前跪下道:“皇上,不,先帝之前亲手将遗诏放在了小匣子里。原本是一直带在身边,前些日子先帝身体好转,就将遗诏匣子锁在了东暖阁里。”
胤禔坐在原位,想了一下才道:“好,大学士张玉书、温达、马齐随简王、纯王、裕王,并胤祉、胤禛、胤祺三位弟弟一起,跟着梁九功去东暖阁寻找遗诏。”
他作为准接班人和孝子,此刻最好开始守在这布置停灵、葬礼诸多事宜,这也是应有之意,被点到名字的人都跟着去。人一下子少了不少,胤禔就对陈廷敬、李光地道:“子端、晋卿,九门提督是否尚无人选?”
“正是,九门提督、步军统领一职上无人。”李光地是个滑头,之前震惊失措,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进宫的时候,就看见了宫门有不是护军的人在守门,看冠服应该是镶蓝旗的。
直亲王下手很快啊,陈廷敬也想到了,马上表态:“此刻正值非常之时,九门提督、步军统领要职,臣请嗣君决断!”
“嗯,目前当以稳为要。”胤禔指着那日松:“他为护军统领多年,也得过皇父嘉许,二位以为如何?”
“唯嗣君做主!”李光地拉着陈廷敬道:“臣等奉诏。”
“廷玉草诏罢。”胤禔口述道:“那日松暂署九门提督、步军统领一职。晋佟蔺为头等侍卫,加丰台大营前锋参领,勿负皇考与朕之所望。”
“嗻!”二人一起跪下行礼谢恩,表示绝不负皇上所托!
胤禔又派人将丰台大营提督召入宫中,让佟蔺带着手诏跟随丰台大营提督回去,如此京城内外、皇城宫城都在他的控制当中。直亲王此刻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太医写好了康熙驾崩的脉案,收殓也已经完成了。
除了还在东暖阁翻腾找东西的人,剩下的四个阿哥都在暖阁外头,现在该办的都办了,胤禔就让人将从十二阿哥开始已经开府却无封爵的皇子,以及尚在宫中的几个皇子皇孙都叫了过来。
众皇子齐聚,已经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此时已经忍不住大放悲声,却看见三个哥哥面色苍白的跟在几个宗室亲王、还有大学士们,进了西暖阁。
“……没找着遗诏!”
胤禔嚯地起身,震惊的看着这帮人,梁九功噗通就跪下了:“奴才不知道啊,遗诏的确是皇上亲自放在东暖阁的。”
太监还没说完,一直待在自怡园,此时才到的成容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平静的说道:“大行皇帝的遗诏非常明白,原定年后册封储君,天下皆知。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此诚危急时刻,若有人敢做仗马之鸣,臣请诛之!”
“议政大臣所言极是!”李光地抓住机会,马上道:“臣请太子灵前继位,嗣君行孝子之责!”
“奴才想起来了!”梁九功双手抠着地面,哆嗦道:“前几天皇上带着那个匣子去了养心殿,许是放在了养心殿里!”
胤禔慢慢的盯着他们看,最后还是坐下道:“先去养心殿找找罢。”
还是这伙人,冲到养心殿找东西,而胤禔将成德留下,看着自己的指甲道:“先帝的语气、行文,相比表兄是知道的。我还记得,当年表兄代舅舅写应制诗……一会若还是没找到,就请表兄和廷玉参详,现场草拟一份遗诏出来罢。”
这就是做最坏的打算,反正只要捱过胤禔继位,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横竖日后昭告天下的所谓遗诏,本就是大臣另拟,嗣皇帝决定。哪怕现在遗诏找到了,一会他们还是需要一起参详,将康熙大行和遗诏结合在一起,申明皇帝的驾崩正常且胤禔的继承合法。
西暖阁一片寂静,暖阁外阿哥们跪着哭嚎也不敢大放悲声,他们也感到了情况似乎不太对劲。所幸,伴随着外头匆匆而来脚步声的,是大学士高声禀告“请大行皇帝遗诏!”
就和那晚草拟的一样,直亲王人品贵重,堪为储君,可立为太子,承继皇帝位。
“请直亲王正位东宫!”李光地头一个跪下,“请太子灵前继位!”众人都跟着,喊了一遍这个话。
胤禔这会坐在原地,他还得自谦三回,等流程走完,他也被扶着坐在了乾清宫御座上,张口还没说话,先从善如流的哭了:“皇考近来身体不适,然一心操劳国事,朕几次劝谏,皇考却对朕道,为人君者,岂能享受安逸,不躬亲勤政。”
“皇考尚春秋鼎盛,此刻却撒手人寰,于朕实在是锥心之痛!”
诸皇子和宗室亲王自然是哭声一片,而大臣们一边哭,一边掂量嗣君这段话的意思。
嗣皇帝的意思很明白:首先,最重要的,他继位了,而今就是统御万方的天子;其二,大行皇帝的死因,他的说法就是官方说法,是躬亲勤政导致了积劳成疾,最后不幸撒手人寰,并不算骤然;其三,大行皇帝那段话明显是对嗣皇帝的训示,意思是嗣皇帝继承权合理合法,谁也别出来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