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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严肃极了。
他离开了手水舍,沿着石砖道踱步到正殿门口,在赛钱箱中放入了一枚五元硬币。做完这一切,他伸手摇了摇赛钱箱上的铃铛,退后两步行了礼。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太宰治,你要向神祈愿吗?”
他笑了笑:“是啊。”
太宰治走到偏侧的屋间,用随身携带的绢布拭了拭手,从签盒中选了一根“祝”签,用竹笔刻上了字,接着,将它挂在了殿里的红锻丝上。
清风带来沁人心脾的花叶香气,铃铛轻响,我瞧着轻轻摇曳的祝签上写着三个字。
——“铃木澈”。
疼痛像是细小的针刺,从心底蔓出,延伸到五脏六腑。
这是我头一回为自己是一条绷带感到痛苦。
微笑也好、哭泣也好、拥抱也好,这些所有能表达我感激之情的东西,我一样都做不到。一句轻描淡写的“谢谢”显然太单薄,可若是什么都不说,更不是我想要的道谢方法。
我望着那根祝签,从太宰治的手臂上退下来,转而攀上他的黑色大衣,来到他的肩头。
“太宰。”我喊了他,“我会为了你的意愿而战斗,今后凡是你期望的,铃木澈都会尽力为你达成。只要你想,我就会去做。”
太宰治轻笑一声,他拍了拍我。
“阿澈不必刻意去做,也什么都不用改变。”他语气缓和,“阿澈安心做自己就好,只要我还在这里,就绝不会让你染上半点污泥。”
太宰治面向殿外抬起胳膊,他的指间漏过阳光,他微微眯了眯眼。
“我啊,有时候很羡慕阿澈你呢。”
这句话敲在我心上,我震惊地无以复加。
我瞧向太宰治,他虽然在笑,眼底里却隐隐透出一丝伤感。
我不知他有怎样的过往,也不知他的心里酝酿着多少层孤独叠起的悲哀。
我只知道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我会陪着太宰治,从每天的日出到日暮,从每年的春花到冬雪,从我生命的开始到结束。
瞧,真是没有办法,我只能更加喜欢太宰治了。
离开北海道的时间到了,太宰治登上了飞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我从小窗户的位置向外看,想把北海道的风景更多一点地记在自己心里——应该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再来了吧,又或者是,无缘再来。
抵达横滨是在晚上八点半左右,太宰治从机场走回家中,用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
而这一晚突发的事件,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将其称为,一切的“始点”。
就在太宰治沿着街道拐入近路的小巷时,有三个人从墙边跳下来将太宰治围在了巷子里,他们的手上拿着利刃和枪支,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额头上还镶嵌了宝石。
——那是“猫”的余党吗?
“速度还算快。”太宰治瞥了他们一眼,将背包甩在一旁的地上。他们真会挑时间袭击,太宰治刚从机场回来,身上根本不可能带枪。
在“猫”的首领阵亡的前提下,这些被改造过的人,是谁在控制呢?
“该死的沟渠老鼠。”太宰治口中吐出这几个字,下一秒他已经闪过身子,因为子弹倾泻而出,密布满面前的空间。
三道飞刃从侧方袭来,太宰治几步踏上一旁的高台,一个腾跃翻转,趁敌方不备闪到他的身后,伸手触及他额头的宝石。
解决掉一个。
但剩下的两个人离得太远,又被子弹压制,极难接近。现在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被改造的异能力者,还有没有其他招数,只能暂时躲避在障碍物后。
枪声越来越近,太宰治在障碍物后借月光看着地面上投射出的影子。
他挪动右臂到嘴边:“阿澈,看到他头顶的位置了吗,一会儿我们一起冲过去,擦中他的宝石,能做到吧?”
我猜想着他下一步的行动,看到那两个影子逐渐重合在一起:“我们一人一个吗?”
他“嗯”了一声,突然将自己的黑色外套大衣向外一丢,密集的子弹轨迹立刻追着大衣而去。他一个翻滚越过障碍物,借着墙面踏步接近其中一人的身侧。与此同时,我一端捆住他的胳膊,另一端飞快地延伸出去凑近了另一人。
手和绷带,同时按向宝石。
两名改造者相继仆地。
月光清冷,地面上躺倒的三人和带着金属光泽的弹壳混杂在一起,刺眼地很。
太宰治拍了拍衣服上沾了的土,又捡起丢在地上的背包甩在肩后,我贴心地自己乖乖在他胳膊上缠好。
太宰治往前迈了几步,又顿住脚,转身朝后看了一眼。
“还有人吗?”我有些紧张。
“他躲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太宰治语气淡淡的。
躲在暗处吗?真像是老鼠的风格。“那怎么办?”我急急问着,“要联络港黑的其他人么?”
“没事,他今天不会再出手了。”太宰治回过身子,继续向前走去。
我意识到太宰治他知道罪魁祸首的名字。
“是谁想杀你?”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太宰治笑了笑:“这个问题答案可太多了,我该从何说起呢?只不过……”
他略一停顿。
“今天他们的目标不是我。”
我有些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