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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窝在角落的中条嘴里发苦,他忍不住想,弟弟真的错了吗?想要和他这个无能的哥哥解绑,获得属于自己的人生都属于不该有的野心吗?
从小到大贤人一直比他聪明,无论是学校的课业还是家中晦涩的典籍,他总是能用让哥哥瞠目结舌的速度消化吸收,然后转头揉碎了给他讲解。
中条有时候也觉得奇怪,明明是同卵双胞胎,两人相似到穿着同样的衣服面对面时像在照镜子,才能上的差异却如此天翻地覆——头脑灵活的弟弟和空有灵力的哥哥,如同道家阴阳鱼的两极,黑白分明。
明明他如此骄傲自己拥有一个聪明的弟弟,早早做好准备一辈子仰望贤人,但是灵力检测结果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老天跟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反倒是贤人露出开朗的笑脸安慰他,他说“哥哥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帮你的”,他又说“那么作为交换,哥哥要一直保护我”。
中条答应了。
中条食言了。
所以他真的一点都不怪弟弟想要杀他,甚至在贤人发现那个仪式的时候偷偷帮忙遮掩,又在除妖师协会发现灵力异常找上门时出面阻拦。
察觉他们想要获得神道修炼方法,打算带走贤人的时候,中条拼命压榨自己蠢笨的脑袋想出对策,用“仪式可能出错,让贤人先进行实验”做借口说服协会按兵不动。
中条的理由当然是假的,他百分百相信自己的弟弟,虽然没有灵力,但是从小到大贤人都很聪明,和福神打交道又没什么危险,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
如果成功,一切就能回到正轨,弟弟会得到“中条尚人”的身份,而他这个窃取了弟弟的人生,汲取同胞兄弟血肉的无能之辈……死掉岂不是正好?
抱着这种念头,他不经意遗落家族材料仓库的钥匙,在弟弟询问出差动向的时候假装一无所知,啰啰嗦嗦事无巨细说了一堆——是他亲手将杀自己的刀递给贤人,如果弑兄有罪,他就是贤人的同谋。
但是为什么,死掉的会是贤人啊……
有人站到他身前,中条尚人却被刚才的对话抽掉全部力气,连抬头看一眼来人的身份都没有兴趣。
直到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从容:“你就打算这么一直颓废下去?”
中条猛地抬起头,青年的身影映入眼睛,他下意识叫道:“会长!”
的场静司见惯下属的敬佩,此时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盯着中条的眼睛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弟弟的死另有原因,你是准备从此一蹶不振,还是找到敌人给他报仇?”
中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会长说了什么,激动地跳起来大叫:“当然是报仇了!”
的场静司过来的时候就在这个角落布置了结界,房间里其他除妖师自然有眼色地没有过来打扰,即便现在中条做出失态的举动,除妖师们也只是投来好奇的一瞥,随后很快收回视线。
的场静司点了点头:“那你跟我来吧。”
。
“神奈川县横滨市,昨日上午七点五十分,一位幸运从劫匪手下逃生的行人不明原因急速衰老,并于二十秒后死亡,五秒后长出尸斑。据现场目击者提供的线索,死者临死前曾高呼‘惠比寿大人’,这究竟是邪恶组织的阴谋,还是真正的——神明的恶作剧?”
的场静司拿起遥控关掉电视,屏幕上主持人抑扬顿挫、或者说煽风点火的播报戛然而止,跟在他身后的中条脸色因此稍有缓和。
“武装侦探社用太宰君的名义邀请我,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太宰让我转告你,神道已经断绝,如果还想保住阴阳道的传承,就按他说的去做。”乱步一脸随意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的场静司转头静静盯着这个态度轻慢的少年,目光不动声色地划过站在沙发背后的中也,随即发现这两人无懈可击。
于是他在短时间内调整对策,微微坐直身体,神色肃然地与面前的白发男人对视,沉声道:“这就是武装侦探社的待客之道?想跟我们合作,至少要摆出该有的诚恳。”
福泽谕吉冷静地回答:“我相信我的社员,他不会提供危害侦探社的情报。所以的场先生,现在是你需要我们,如果想跟我们合作,就拿出该有的诚恳,不要试图诋毁我的部下。”
怎么说也是夏目漱石的得意弟子,他不至于连现在的形势偏向哪边都看不出来,更何况就算侦探社处于下风,他也不可能为了其他组织的首领一句暗示训斥自己的部下。
被揭穿真相,的场静司反而收敛身上的棱角,温文尔雅地笑了一下:“看来福泽社长确实是位优秀的领导者,如果是港口黑手党的森首领,想必不会这么维护自己的部下。”
福泽谕吉沉默不语,他和森鸥外感情确实不怎么样,但到底师出同门,而且他也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只说要不要合作。”乱步不客气地说。
“太宰君说的话我当然是信的,”的场静司也只是随便恭维一句,发现不起效果,于是见好就收,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但是身为除妖师协会会长,我必须为下属负责,除非你们能提供证据,否则我不会让自己的情感凌驾于成员个人的判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