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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前方万军之阵,却是一人之战。
药研的脚步有片刻的停顿,这是刀剑付丧神守护主君时的模样,但是他不太明白,为何要在本丸里这么谨慎。
髭切当然听见了上来的脚步声,但是他没有睁眼,他的手也还是按在刀柄上。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药研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大将的情况怎么样?”
髭切终于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面前地面一尺远的地方,目光没有焦距,好像还沉浸在脑海里空寂的世界中,连回答都慢了半拍:“嗯……不知道。”
药研于是自顾自地回答了:“那边的话,可能也不会活很久吧,或许等一等,大将就会回来了。”
髭切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很淡,比起这振太刀平日里无辜甜蜜的笑法,这个笑带着一点冷淡的嘲讽,和三日月的笑法有点相似。这时药研才想起来,髭切的年龄,可是比有着老爷爷之称的三日月宗近还要长久的。
平安时代的刀剑,真是个个都不简单。
药研这么随意地想着,听见髭切低柔舒缓的声线在寂静的天守阁里响起来:“比起无力的等待,刀剑更喜欢主动出击。”
药研的意思很简单,等神宫寺泉在那边自然死亡,他又会回到本丸来,完全不用做神事,尤其是加入了付丧神神力的神事,万一出了岔子,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等待是最保守的,但是显然髭切抗拒着这样的做法。
万一下一次神宫寺泉死亡后回不来本丸呢?谁也不知道他回来的原因是什么,离开的契机又是什么,比起等待,髭切更愿意将一切都握在手里。
好的也罢,坏的也罢。
他的太刀下面压着一张薄薄的纸张,上面墨色淋漓,用狂放恣肆的笔触写着一个名字,而他的无名指恰好按在那个名字上。
——神宫寺白。
髭切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地。
在横滨的夜风中,神宫寺泉忽然回了下头,太宰凑近他的脸,笑眯眯地看他:“怎么了?”
黑发的青年有点迟疑,摇摇头:“没什么。”
刚才……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他?
心跳的失序只是一个瞬间,短的如同一个错觉。
第57章 回想
太宰治可能是使出了毕生的力气来发动这一次的“人间失格”, 在他放下手后,神宫寺泉惊异地发现,他竟然找寻不到属于那三个付丧神的痕迹了,就像是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迅速回头扫视了一圈, 三日月他们站的地方只是空荡荡的一片, 地上掉落着三振刀剑。
太宰双手捧着脸, 贱兮兮地拉长了声音:“哎~呀~不见啦~”
神宫寺泉自从听了太宰的话之后就很淡定, 一点没有自家东西被人惦记的慌乱:“所以武装侦探社,是要毁约吗?”
太宰睁大眼睛,一双清澈的瞳孔里都是货真价实的茫然:“谁说的?做生意靠的就是诚信嘛, 我们怎么会做毁约这样的事情呢!”
神宫寺泉于是毫不客气地指出:“可是我们当时签下的合同是你们保护我和我的藏品直到完整交接为止。”
深棕发色的青年眨巴眨巴眼睛, 额前的卷发被风吹的东倒西歪, 他伸出一根手指把头发拨开:“没有啦没有啦, 当时签下的合约里, 只有保护你哦, 其他的只是口头上的附带而已。”
曾经在黑/手党里做到干部级别的青年露出一个有点黑的笑容:“我可是很尊重程序的!”
神宫寺泉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动了动被风吹的僵硬的手脚, 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三振刀剑。
这里的海风实在是冷飕飕, 神宫寺泉经过一块石头的时候没有注意, 差点被绊倒, 他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肺部收缩, 尖锐冰凉的寒意就顺着脊骨捅进了胃里, 像是有一把锈了的刀片,直直伸进他的身体里粗暴地搅了几下。
刀鞘的金属部件有点硌手,神宫寺泉将两振太刀拎在手里, 短刀随手插在腰带上,非常疏离地对着太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太宰治也不阻拦他,只是坐在那里摇摇晃晃,很开心的看着这个单薄的背影在风里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他回到酒店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横滨的天色是燃烧般的艳丽橙红,这种天色将明未昧的颜色非常好看,在本丸的时候,神宫寺泉不止一次看见三日月大清早坐在回廊上看天,大概是老年人的作息问题,他总是起的很早。
其实大部分刀剑都起的比较早,尤其是平安时代便诞生的那几振刀剑。
鹤丸像是不用睡觉一样,一大清早本丸的第一声嘈杂人声必然是他贡献的;膝丸则是严格遵守本丸的作息,基本没有晚起的情况;而另外一振年纪比三日月还大很多的平安老刀则是完全相反——髭切几乎是本丸付丧神们懒床的典范,对于让弟弟帮自己做内番这样的事情,他完全是干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神宫寺泉好几次劝膝丸不要这样让着那振不要脸的腹黑老刀,至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样的道理他总是应该知道的。而一群黑心平安刀中的良心欧豆豆就会一脸为难地抱着髭切的衣服,视线东瞟西看,明明直视人时很有气势的眼睛硬是有了点害羞的味道:“可是……阿尼甲昨天睡的比较晚……再说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反正我的衣服也是要洗的,一起洗掉也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