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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说什么了啊!
莫名其妙被投以了一个含蓄斥责的眼神,神宫寺泉宁愿自己瞎了看不懂那个眼神的意思。
鹤丸拉开门进来,还时不时回头看看门口,有点惊讶地凑到床边,两只手捧着下巴,金灿灿的瞳孔里满满的好奇:“你对山姥切说什么了?他慌成那个样子?下楼的时候差点滚下去。”
神宫寺泉比他还莫名其妙,乌黑的眼睛回望他:“我没说什么啊!”
鹤丸愣了下。
大病初愈的青年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那种恐怖的苍白成了瓷器一样的浅白,被加州清光努力保养过的黑发铺散在浅青色的被子上,闪着绸缎般冷清酸凉的光泽,尚且纤瘦的手腕懒洋洋地摊开,十指纤长细瘦,一个纤弱而委婉的姿势,如同兰花无声的盛开在夜色里。
而那双眼睛斜睨过来时,瞳孔里深彻明亮的光晕浩瀚又温柔,几乎成了要溺死人的深井。
鹤丸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失序。
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作为付丧神,他见过的同类不知凡几,光是隔壁的三日月,拎过来就足以被人类称为是美色的巅峰,更别说还有走冷清路线的江雪、高洁路线的数珠丸、以及被人类的小姑娘们看了能嗷嗷尖叫的小光的八块腹肌——啊不,跑题了。
但是付丧神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永恒存在的神明,是金铁中诞育出来的“生命”,不会有懵懂的幼年,也不会有薄暮的晚年,他们的生命,从张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永远固定在了鼎盛丰满的青年,就算是折断了,也依旧会保持着凝固般的美丽。
这是身为神明的眷顾,也是为他们所厌恶的诅咒。
刀剑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人类所使用,他们是最贴近人类的存在,于是也渴望着能和人类一样,哪怕是拥有最简单的变化呢?
但是不可能。
鹤丸忽然想起来墓穴中永恒的黑暗,主人的肢体腐烂塌陷,身为人的一生走到了尽头,可以无知无觉地拥抱着生前的荣耀沉睡而去,但是没有死亡的他却只能日复一日地细数着自己过往的战绩,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里等待着被腐蚀后折断的那一天。
何其残忍啊。
鹤丸想着,刀剑付丧神爱慕人类,渴望着人类的爱,可能已经成为一种深深镌刻在骨头里的本能了吧?
他羡慕人类能坦然地迎接着自身的消亡,能有着生老病死的变化,每一个个体都是全新的、独一无二的存在,这对于只能站在时光秩序外的付丧神来说,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主殿的眼睛,很好看。”思绪转了不知多远,鹤丸最终还是笑眯眯地,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神宫寺泉歪着头,翻了个身,伸手摸了一把鹤丸的头,将柔软冰凉的银白色头发揉的乱七八糟:“怎么了?”
鹤丸像是被呼噜了毛的猫一样懒洋洋地瘫在神宫寺泉身边:“对独一无二的珍宝表示赞美啊,主殿真是不懂风情哦。”
神宫寺泉冷静地笑了一下表示知道了,然后掀起被子把鹤丸压在下面:“不懂风情?嗯?这个词向谁学的?!”
太刀付丧神不敢挣扎的太厉害,只好连连讨饶,任由对方像是搓面团一样把他揉搓了两个来回,才得见天日。
“……呼……看来药研安排的复健计划效果很好啊……”从被子里被放出来后,鹤丸仰面看着天花板咕哝道。
神宫寺泉则一手抓着被子角儿,向着另一边滚了几圈,熟练地把自己卷成了一只被卷:“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鹤丸委屈巴巴地睁大眼睛,努力展现出金色瞳孔里的无辜天真:“难道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心灵寂寞可怜到快要死去了的付丧神来找自己的主人乞求安慰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
神宫寺泉抽了抽嘴角,不,这句话放在你身上就是不正常:“你说自己寂寞……经过其他付丧神同意了吗?”
鹤丸厚着脸皮往他身边蹭了两下:“听不见听不见~略略略~”
神宫寺泉懒懒地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腿踹了脚鹤丸的小腿:“又皮。”
鹤丸笑嘻嘻:“谁叫我是皮皮鹤嘛,活泼可爱又善良的,就是我咯,战力强大又能消遣无聊,是居家必备的好付丧神啊,所以主殿出门的话记得一定要带我哟。”
神宫寺泉原本已经要闭上眼睛了,听见这句话随口应着:“嗯嗯嗯,带你带你……诶?”
他睁开一只眼睛:“我要出门?”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的鹤丸大大方方地回答问题:“是啊,还有一个多星期就是本丸解禁的日子了,主殿会去时政的吧?还有万屋。啊……听说万屋很有意思哦,小光早就计划着要大购物了,还有药研的购物清单,已经能长到能用来当地毯,歌仙也说清洗剂快用完了,至于长谷部那个家伙我们先不提他——总之就是,我们必须得去万屋!”
鹤丸说到最后已经有了慷慨激昂的趋势,眼里亮晶晶的像是盛了两个小太阳,神宫寺泉琢磨了一个来回:“去万屋倒是没问题……可是你说要买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啊。”
鹤丸眨巴眨巴眼睛:“我没有说吗?”
神宫寺泉茫然脸:“你说了什么?”
“万屋的话,可以多带几个付丧神没问题啊。”鹤丸理所当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