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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舞……贵船神社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巫女吗?”
“嘘……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 实在是不吉。”
两个蹲在地上的乡民靠近了在窃窃私语, 说到某个话题时, 又不约而同地噤声, 只用眼神交汇沟通了片刻。
集市的中心忽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铃音, 声音并不强烈,但是四周的喧闹瞬间安静下去。
这安静在短暂地出现后, 又被更热闹的人声所覆盖,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 无论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 同时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 匆匆随着人流往中心挤去。
被用红绳和金铃圈划出来的空地大约两丈见方, 不大不小的一块土地,竹子和木头搭起来的高台四周插着杨桐树枝,鲜绿的枝叶在晚风里飘飘荡荡, 高台上方用绳索悬挂着一排排的灯笼,洒下黯淡温柔的光线。
一名白衣绯袴的巫女捧着净手用的长柄杓立在台下,用仰慕的眼神看着高台之上。
身着层层厚重宽大衣衫的少女站在高台上,袖中一双骨节纤细的手扣着一柄桧扇,眼尾涂着侬艳的朱红,长发拢在身后用雪白的檀纸扎起,额前戴着一顶装饰着细碎花朵和金饰的前天冠,前天冠垂下的数排银帘挡住了她的眉眼,只露出隐约的一抹红。
她美的像是梦境里才会出现的幻影,完全符合了他们所有对于神明、对于深居在皇宫和宅邸里的贵族们的想象。
乡民们虔诚地围着台子老老实实站好,像是仰望现世的神明一样仰望着台上的少女。
穿着白色狩衣戴着黑帽的年迈宫寺站在台阶上,一手拿着木笏一手举着铃铛,等众人都安静下来,苍老的手一摇铃,清亮的声音宛如水波层层荡漾开去。
一声,两声,三声。
举着鼓槌的神官抬手,肌肉牵引着手臂高抬,向着古旧泛黄的鼓面上重重砸下了第一槌。
像是人偶牵动了隐形的绳索,站立不动的少女抬起眼睛。
伴随着宏大壮阔的太鼓声,静谧如一捧雪的少女骤然扬手,一束彩虹般绚丽美妙的光带着清脆悠扬的铃声从她袖中飞扬而出,六尺长的光晕带着绳索上悬挂的灯笼光线一起交织成了虚幻迷离的场景。
单手持扇另一手握着神乐铃的少女脚下踩着古拙缓慢的舞步,召唤神明的铃声连绵清越,悬挂在神乐铃下的五彩带交错起落,台下的乡民们战战兢兢,仿佛看见了真正的神明在昏暗光线中举步而来,而隐藏在暗处的其他存在则慢慢睁大了猩红的眼瞳。
啊……
这是,至美啊……
如果能把她抓在手里,像是抓住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
按照最完备的祭典要求,神乐舞应该跳上足足四个小时,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人们最多只能看到铃舞和弓舞。换了手持器物的少女举着长弓重演了唤请天照大御神走出隐蔽之所的神话故事,然后敛着袖子后退下台。
台下的那名巫女急忙上前来,微微仰着头注视面前的人:“大人,您的舞蹈真是美极了,既表演出了神明的威严,还有对于妖邪之物的无情……”
这样语无伦次的赞美显然她听过不知多少次,将手里的朱红色长弓交给巫女,面目冷淡秀丽的少女抬手摘下前天冠,沉重的金冠被她随意地拎在手里,对着巫女礼貌性地笑了笑:“谢谢您的赞美,听子巫女。”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仿佛含着不化的冰雪,从冰封了的泉水里砸出泠泠的声响——但再怎么好听,也掩盖不住那种属于男性的独特的磁性。
是的,毫无疑问的,属于男性的声音。
平安时代初期,各项礼仪制度都还没有完备,就连神社的祭祀活动都没有极其严明的规章套路可以遵循,后世以向神明祝祷的神乐舞都是由巫女跳的,但是在这个稍显混乱的时候——
年轻好看的男性神官们也常常穿上华丽的服饰扮成献祭的巫女向神明祝祷,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神宫寺泉面无表情地想,对,他这是为艺术献身,不算女装大佬。
动用了安倍晴明交予的术法后他的确是成功落点到了平安时代,但是一睁眼就是满屏架的华丽裙子和各色花簪,低头则是平坦的胸/部的明显有存在感的下/身,饶是曾经当过几次货真价实的女孩子,神宫寺泉也有点摸不准情况了。
当女孩子可以,男孩子也行,但是喜欢穿女孩子衣服的男孩子……就太难为人了吧?大家坦坦荡荡的不好吗?
然后他就得知了祭典的消息,作为贵船神社唯一拿得出手的好看的少宫司,神社未来的继承人,他理所当然地要为神明穿一回女装了。
好在效果不错,本体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里面绝无下限的瓤已经对着不甚清晰的镜子欣赏起了自己的美貌,用对于一个男性来说过于熟练的手法给自己整理好了宽大的裙摆和腰带。
就算是穿裙子的男孩子,他也是最好看的那个!
很快又开心起来的神宫寺泉拎着桧扇兴冲冲地就往外跑,让刚刚到达准备服侍少宫司穿礼服的巫女扑了个空。
巫女:????
哪个小妖精抢走了她为少宫司大人换衣服的机会?!
从贵船神社附属的一个乡间小神社赶来此地参加祭典的巫女听子刚上任不久,从祖母手里继承的神社已经很旧了,来参拜的信徒也日益减少,她此次前来是希望能得到贵船神社的帮助,毕竟作为同样供奉高龙神的神社,彼此之间天然就有情谊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