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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等她再哭下去,符咒就自动裹着这具枯骨燃烧起来,明亮而怪异的青蓝色火焰丝毫不受夜风的影响,火苗直直向着天空烧的镇静又平和,将这个困守在水面不知多少年的女人送到了遥远的彼岸。
等那团火焰熄灭了,安倍晴明才再次伸手引燃一团新的火焰,将它投进了水底。
青蓝色的火光在水中像是点了一盏灯,将水里的细节映照的更加明晰,安倍晴明于是看见了萦绕在桥墩边的缕缕雾气,这些雾气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在火焰的照射下渐渐趋于一体,形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他还保持着死前一刻的样子,在水下痛苦地挣扎喊叫着。
在河流上建造桥梁,按照礼仪是要向河神奉献活祭品的,建桥的父亲被选为活祭品,失却了唯一亲人的女儿投河自尽化成妖魔,成为盘桓在桥上不肯离去的桥姬,将这个悲剧扩散到所有过桥的路人身上,让人的怜惜同情之心都无法升起。
安倍晴明向着桥下的枯骨垂首默哀,身边一点浅淡的青光一闪,一个浅蓝头发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她双脚离地坐在一盏巨大的手提灯盏上,左脚脚腕上系着一朵手掌大的蓝色莲花,灯笼里亮着和安倍晴明手里一样幽冷的青蓝色火焰。
“用死亡来逃避悲伤,这样懦弱的灵魂,的确没有存在的价值。”容貌秀美的女孩子一出口就是这么冷淡的话,望着桥下星星点点亮起的火光说道,“想要收录进我的百物语里,也不够资格。”
安倍晴明很少听见青行灯这么犀利的评价,等着那些火焰接连亮起又熄灭,水下再次恢复一片沉沉的黑暗,他带着少女走下桥:“每个人的故事都有其价值,懦弱也好,坚强也好,这都是人啊。”
青行灯操控着悬浮的灯盏飘在安倍晴明后面,想了想问道:“那晴明大人呢?您愿意把自己的故事交给我吗?”
安倍晴明在游历的那几年里经历过什么,是从无人知晓的,对于生性好奇爱听故事的青行灯来说,简直是一个莫大的诱惑。
安倍晴明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嘴唇上,狭长的眼睛拉出一条优雅狡黠的弧度:“我最有价值的那个故事,已经告诉你们了哟?”
青行灯睁大眼睛,难得的显出一点属于少女的急切来:“是什么?”
安倍晴明于是得意的笑起来,那种翩翩公子的风雅一下子成了带点疏狂之气的雅痞:“欸,他不是正住在家里么?”
说着,他心情甚好地哼起了源博雅常吹的那支调子,走下木桥,朝着前方那个小小的村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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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他惦记了一下的神宫寺泉正对着水面盯着自己的倒影一边哆嗦一边发呆。
水面映出的人影可以说是很一言难尽了,双手被藤蔓束缚在头顶,腰部以下全都浸泡在冰冷的水里,不知道哪里透出微弱的光芒,正好够他看清楚长发间隙露出来的自己那张脸。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发现他自己是现在比剥光了的香蕉还干净。
光溜溜的,浸泡在水里。
神宫寺泉面色铁青地感受了一下那种水流拂过光/裸/身体的酥麻感,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听见那声敲击声后,整个世界都像是颠倒了一样,身边的付丧神再次消失,没有等他做什么,眼前就飘出了一阵烟雾,直接把他放倒,再次醒来就是这样一个很不正经的水牢囚禁play的重口味场景。
而他就是那个倒霉催的男主角。
神宫寺泉又一次不抱希望地挣了挣手腕,事实证明这种用来玩情趣的触手系居然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他挣扎了这么久都没有挣开。
这是一片不大的水潭,直径不过四五米,再外面就看不清了,根据滴落的水声判断,应该是一个山洞。
水潭不是很深,他踩在一片粗糙的砂砾上,直勾勾盯着水面,试图穿过黑黝黝的水体看见里面的东西。
这完全是出于人类的本能,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心中的焦躁感会成倍地增长,尤其他根本不知道这水里有什么,可能是蛇?虫子?带牙的那种?
神宫寺泉一边忍不住地胡思乱想,一边不受控制地将腿用力并拢。
太羞耻了……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这么恶趣味,他一定要亲手操刀把那个家伙片成生鱼片。
但是在他人眼里看来,面前这个场景绝对是超越想象力极限的至美。
被束缚住双手的少年垂首望着水面,幽暗的冷光从一侧穿过来落在他身上,在冷白的皮肤上镀出一层瓷器般透明的光,鸦羽似的长发垂下来,遮住天赐的昳丽容貌,他就像是一个被从天上拽下来的神明,被囚禁、被侮辱、被折辱……
全然禁欲冷淡的神情即使是全身赤/裸也没有变化,傲慢又冰冷地半阖着眼,于是明明下/流的场景就成了一种超脱性/欲的美感,糅合着些微的色气,看得人口舌发干,既想要对他顶礼膜拜,又想将他拉下来狠狠地折磨。
神宫寺泉可不知道别人的内心戏有这么多,他能闻到属于贵船山的那种清冽神气,也就是说他目前还在贵船山范围内,这里很可能就是个比较隐蔽的山洞,但是凭借着付丧神们的强悍能力,应该不用多久就能找到他。
所以他一点都不急。
还很有兴致地想了想抓到那个神经病后应该从哪里开始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