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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宫寺泉敏锐地发现这个眼神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立刻就要解释,长发的付丧神却已经先一步提着刀以一个非常利落漂亮的姿态跃下了山崖。
    ……这个眼神,怎么有点gaygay的?
    暗堕后的付丧神还是保持着将军服外套搭在肩上的习惯,好像将两条胳膊塞到袖管里会要了他的命一样。于是在他跳下近十米高的山崖的时候,那件可怜的外套就被灌满了风,从神宫寺泉的视角往下看,像是暗沉沉的山林间亮起了一点浓郁的白,鼓荡飘扬的姿态如同一朵可怜兮兮被狂风摧残的娇花。
    山崖下游荡着两队时间溯行军,他们看起来也是刚刚从传送阵中出来,正在循着味道搜寻附近的付丧神,一具具骷髅骨骼披挂着铠甲蹒跚而行,幽蓝发青的冷光在灰黑色的空洞眼眶里跳跃,长刀拖在地上剐蹭着砂砾,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现场实在是像极了一部恐怖片。
    然后一朵乘风而来的娇花落在了他们面前。
    现场有片刻的死寂。
    那朵娇花撩了一把被风吹的凌乱的长发,从霜雪一样的银白里露出一只淡红的眼睛,他身上的灵力味道大概很靠近时间溯行军,让对面那些大个子们都有些混乱了,并没有立刻拔刀,反而有些迟疑地停在了原地。
    ——当起了活靶子。
    神宫寺泉站在高处,看着那朵娇花瞬间张开獠牙,铮亮的刀光划破了阴沉沉的天,铅色的云层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在他头顶沉甸甸地压成了一片,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
    忽然间,蓬勃的电光撕裂了天空!
    在雷电照出的惨白光线中,髭切提刀冲向离他最近的敌大太,踩着对方的膝盖凌空飞起,刀尖卷着尖锐的风啸声,刺穿了包覆着健壮躯体的铠甲。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下一秒,粘稠黑红的血花如喷泉般迸溅出来,髭切的刀毫不犹豫地捅穿了他的心脏,手腕一翻就把里面跳动的那颗东西卷成了肉泥,随即踩在跌落的躯体上再次跃起。
    这次是一振薙刀,在空旷战场上,薙刀总是更有优势一点,极长的攻击范围让他每个动作都大开大合,鼓荡起风声阵阵,他就像是一个大风车一样,要把冲进自己视野内的付丧神给搅碎。旋即有霜白长发在他眼前一闪,破裂的喉管连带着被划拉开半个的脖子让他的视线从对地面转到了天上。
    电光在云层间疯狂流窜,像是许多危险细小的蛇在弹动身体,疯狂咬噬着周围的一切,时不时炸响的雷电把所有人的脸都照的惨白如雪,像是死去的尸体在交战观望。
    狂风中的付丧神展示出来了近乎恐怖的战斗力,以一己之力和十二体时间溯行军对抗还能不落下风,甚至隐隐将杀戮展示成了一种值得观赏的景观,这种极致的掌控力让神宫寺泉不由得后颈微微的发凉。
    ——没有人在面对死亡时能不动声色的,尽管那是异族的死亡,是敌对者的死亡。
    神宫寺泉收拢在袖子里的双手在轻微的颤抖,他的瞳孔却不由自主地放大,像是痴迷又像是恐惧,平常人一辈子都看不见这样盛大壮阔的杀戮艺术,其中展示出来的非人的凶戾和残酷如同寒气逼人又诱惑十足的刀锋一样,既让人畏惧,又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创造生命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而剥夺神明的赐予则是每一个人类心底最黑暗的恶念。
    付丧神躬着腰背单膝跪在最后一振敌太刀身上,正慢慢把本体刀从对方胸口□□。他身上都是颜色深浓近黑的血,干涸在雪白的军服和长发上,四周散落着零散的残肢断臂,付丧神下手冷酷又残忍,每一个死掉的溯行军都是被搅碎了心脏或是砍下了头颅。
    天边一道闪电伴着惊雷轰然炸响,在惨白雪亮的光线里,沉浸于鲜血和杀戮里的付丧神慢慢抬起了头看过来,霜色的长发下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高空中隐约酝酿着风暴,像是有成群的厉鬼在山崖间哭嚎,只等着一个契机就要将这片天空震碎。
    有什么不对劲。
    属于人类本能衍生出来的预感在暗暗鸣叫。
    神宫寺泉顾不得去看髭切,而是仰头注视风云变幻的天空。
    时政开辟的战场有很多都处在各个时空夹缝里,虽然天气阴沉总是看不见太阳,但的确是非常平稳的,这样不稳定的雷电暴风完全超出了常理。
    “轰隆!”
    惊雷炸响,暴雨倾盆,铺天盖地的风雨一瞬间就将能见度拉到了面前一米处,再远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神宫寺泉条件反射地要去寻找能避雨的地方,脚步一动,就感到后颈有针扎似的痛感。
    ——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在注视着他。
    黑发的人类缓慢地转回身体,一双猩红的眼睛近在咫尺,虹膜中的瞳孔紧缩,像是野兽看见了心喜的猎物,要一寸一寸地将他全部吞吃下去。
    “……髭切?”神宫寺泉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他的声音在暴雨里连他自己都没有听见,云层忽明忽暗,暗堕的付丧神还记得他之前的命令,左手里提着一只耷拉着骨尾的苦无,用力过猛到尖锐的骨刺都刺穿了手套,鲜红的血顺着雨水砸落在地上,很快晕出一条淡淡的粉红色溪流。
    听见神宫寺泉的声音,付丧神的瞳孔兴奋地收紧,苍白的脸颊上因为情绪波动而染上了藤蔓似的纹路,脊背上的骨刺也穿透衣服破体而出,在空气中展开了一个狰狞美感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