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节
姑娘家一到十岁左右,出去再疯的邪乎是会被人讲究的。
可今儿个,三叔说:
让姑娘小子们都出去玩一玩,歇一歇。
没成家前,还能玩几回,一个个才十几岁。
管别人怎么看呢,咱大伙互相不笑话就行。
别人看着不好?别人是谁啊?你又认识谁啊?别总把自个当名人。
其实还是那句话,主要是宋福生的观念早已潜移默化大家伙。
大伙再一看,胖丫就一天不落的得玩玩,瞧瞧那孩子,活得多没心没肺,日渐的小脸长肉了,一脸喜气纯是快乐招来的。
又都是亲爹亲娘,咋不羡慕自个闺女也能像胖丫似的呢。
就这么的,没多废话就都同意了,让大姑娘家也出去玩,好好松快松快。
马老太一把扯住打头跑过来的宋金宝,瞅瞅自个手里的粉头巾没舍得,只能骂道:“你那鼻涕,到底是要擤出去,还是要吸溜回来。”又给孙子扑落扑落头上落的雪。
抬眼一看,嗳呦我的娘,“米寿那裤子怎还坏了呢。”
宋茯苓没当回事儿,瞟了眼弟弟:“打出溜滑裂开了。”
“咧开不知领家换一条,就这么露着小牛玩呀,那不透风嘛,冻坏了呢。”
露小牛算啥,还有给手摔出血的呢。
马老太觉得,跟这些娃子,真是操不起心。
临时搭的祭祖桌,上面摆着十道菜,正中扇着红布的猪头,酒,饽饽,烛台。
宋阿爷未点香先告罪。
老爷子说:“供的祖宗们有点儿多,望祖宗们勿怪。”
是啊,宋在这里虽为大姓,但他们是“杂姓”发展。
当时跑出来的时候,不止是姓宋的。
像王婆子家,人家姓王,高屠户家姓高,像李秀家,夫姓赵,虽就剩宝子一个根,那也得供奉不是?
还有米寿,他姓钱。
啥叫大伙,啥叫抱团过日子,那就是甭管在哪方面都不能顾此失彼。
供咱宋家祖宗,也要供那些人的。
一排排从老到少,从男到女,子妇曾孙依次肃穆跪下。
香点燃。
敬天,敬地,敬祖先。
宋阿爷站在祭台前,说出了三个非常质朴的新年愿望。
别有天灾。
别有地灾。
求各家的祖宗们保佑我们,明年还能像到这里的几个月一样就中,就过这样的日子就中。
老爷子都没敢求什么大富大贵。
最后,敬人。
宋阿爷转身坐在早就准备好的凳子上,下面是八位老太太以及几位老头带领各家子孙,向他叩头。
雪花一片片落在大家的头上。
第四百一十四章 难忘今宵(二更)
敬人,可不止敬辈分最高的阿爷。
还有各家的老人。
跪完阿爷后,各家又分别冲爷爷奶奶跪拜。
没有爷爷奶奶的,像宋富贵这种,他就和媳妇坐在前面了,受儿子们拜。
大人们拿出大伙掏钱早先共同买的布,作为礼物,回馈给子女、儿孙。
只不过,回馈的是布料,不是成衣。
妇女们实在是抽不出空制成新衣,买布买的又有些晚,只给老人们做出能穿的。
就是在这时,出现了个插曲,让所有的长辈们都没想到的插曲。
这个插曲还是宋茯苓干的。
她大活干不了,锦上添花的活还是很会干的。
宋茯苓双手端出一大盘蛋糕花。
每一家向长辈跪拜的孩子们都会选出代表,用小小的木棍挑起蒸笼里的一朵蛋糕花。
大郎说:“奶,吃了它,祝您笑口常开。”
马老太坐在凳子上,极其感慨接过。
做这么久的蛋糕买卖,除了尝过第一次小孙女做出来成品,那还心疼的差些吐出来,再没吃过。那次吃的太急,也忘了味儿。
葛二妞、王婆子、郭婆子她们,更是郑重其事双手接过子孙给的蛋糕花,推了这么久点心车,今儿也尝尝,啥味儿呢,卖那么贵。
两岁多的宝子,也在像模像样的给李秀磕头,
小娃馋的一张嘴直淌哈喇子,却毅然决然地将一朵红灿灿的蛋糕花递给李秀:“娘,吃花花。”
“嗳,宝儿,将来也好好念书。”
分完后,剩下了两朵。
宋茯苓故意的。
宋茯苓带着米寿,忽然给宋福生和钱佩英跪下,“爹,娘,祝你们身体健康,一定要一直陪在我们身边。”
在现代,除了长辈去世,宋茯苓从没跪过人。
到了这里,给这个跪,给那个跪,却从未认认真真地跪过自个的父母。
闺女忽然整这一出,一下子就给宋福生整激动了,比钱佩英还激动,眼眶红了。
怕自个失态,宋福生一把抄起米寿,就着米寿递过来的蛋糕花,啊呜就是一口,嘴边还带着蛋糕就要亲米寿,跟米寿闹得时候,满眼笑看女儿。
钱佩英之所以没有宋福生表现的那么心花怒放,是因为她的关注点有点不一样。
她一把取过蛋糕花,拽起宋茯苓小小声道:“你还嫌今儿跪的少?膝盖不得疼?跪我干啥。”
还举着蛋糕花说,“我就不吃了吧,我又不是没吃过,留给米寿,搁外面冻一冻,晚上守岁吃。”
“娘。”宋茯苓都无奈了。
她这正煽情呢,干什么呐,能不能认真配合。
“好好好,嘿嘿,谢谢闺女啦。艾玛,真甜。”
一屋子的孩子:“祝祖父祖母、爹娘,笑口常开。”
宋阿爷高举咬了一半的蛋糕花,畅快大笑道:“福到,开饭。”
一听开饭,孩子们麻溜从地上爬起,立马欢呼着带头向会议室跑去。
得布料,做新衣裳?不不不,不感兴趣。
吃肉,吃香的,吃带糖的,吃油炸的,才是娃子们最盼新年最重要的事。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变故(三更,为车厘子929打赏+)
啥条件啊,吃这么些硬菜,啊?宋富贵和好些个汉子们,脸上带笑,喉咙直动盯着饭菜,控制不住分泌唾液。
就没逃荒前,也吃不上这样的饭。
那时,能炖只鸡、炖条鱼,过年包饺子用细面,家里就不孬啦。
再看看眼下拼起的一桌桌,真是肉菜多多。
宋福生走过来说:“坐啊,咋都不敢动筷?”
有好几个汉子大笑着说:
“不晓得该吃哪个。”
“连见都没见过。”
“兄弟,你说对了,真不敢乱动,肚子里没啥油水,冷不丁吃怕拉肚。”
宋富贵:“我从来也不敢想,能吃上这样的大鱼大肉,我寻思我临死前也吃不上了呢,只能盼着俺家几个蔫吧上坟烧。”
宋阿爷闻言瞪眼睛,大过年的,没等喝呢,先胡言乱语。
宋富贵也急忙呸呸呸,隔着人群冲阿爷嬉皮笑脸作揖。
这不是太感慨了嘛,这么硬的菜,不是为打肿脸装胖子招待别人,纯要进自个肚,可玄幻了,像场梦。
“要我说,咱大伙喊一嗓子吧!”
喊啥,咋的了,有后进来的很疑惑。
“就喊,感谢阿爷给咱们守住家,感谢福生大兄弟带咱们挣银钱,我这颗心呐,不喊一嗓子太难受。”
估计望着满桌子硬菜,难受的人太多了,真就莫名其妙地举着双手吼了起来,“感谢阿爷,感谢福生大兄弟!”
钱米寿嘴里嚼着姐姐偷喂的肉,仰起兴奋的小脸,也跟着一堆娃子们喊:“感谢福生大兄弟。”
钱佩英笑着坐下,凑近闺女说话。
不凑近不行,都听不着,这些人嗷嗷的扯脖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