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节
怎的了?
“任族长招待咱童谣镇的县丞,还有一位什么大官。”
“什么大官?”
“不知道,就瞧见那位县丞在那人面前点头哈腰,我猜着是大官。反正让你过去陪陪哪,快去吧。说是这几日都不能教课。”
这不嘛,就全给领回来啦,娃子们要来这面玩,院子大。
“三叔?三叔你有没有想我?你有没有像我爹似的,哪里有伤?”金宝拦了一下。
想个屁,都过去三天了,才晓得来看看你三叔。
就知道跟你爹亲,搂脖抱腰的,照米寿差远了。
宋福生使劲揉了把金宝的脑袋瓜才离开。
一路上,他也整理下自己,抿了抿头发。
纳闷,谁来了呢,干啥来啦。
才走到河边就遇见了,但是说了好一会儿话,宋福生也没搞明白让县丞亲陪的这位大人是什么官职,就知道姓何。
何大人跟他这岁数似的,挺年轻。
除了县丞、何大人,另外还有四位陪同来的,一看就不是小厮伙计,更像是带来的工作人员。
让宋福生纳闷的是,那位何大人说,不用他陪,还让该忙什么就去忙,他们只管有任族长陪同就好。
要知道,任家村里,任族长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啦,童谣镇的县令都知晓,来了任家村,有什么事只要他宋福生在家,就要找他宋福生谈。
因为只有与他谈,才能敲定,与任族长谈,任族长过后还会找他定主意。
纳闷归纳闷,那不用相陪更好。
昨儿阿爷就说,从他离开后,再往仓场衙送的奶砖肉松列巴钱就没有给结算。
仓场衙支银子的管事说,只有宋福生按的手印签字才作数。别人替取不好使。
所以,宋福生今儿打算,稍微歇够乏了,套车进城。
这可是关乎钱啊。
以前的钱花的快差不多了,大伙就指望这个钱呢,还要给村里发做奶砖的工钱。
宋福生担心,别再因为这次他犯错,再难为他,不发钱,那可坏菜了。
一点儿没有不放心就走了。
宋福生招呼着田喜发、虎子、大郎,本想他们四个进城就得了,结果二堂哥宋福寿也一屁股坐车上,“我可不在家呆了,这福窝窝好是好,可也真受不了老娘哭。”
老娘都哭了三天了,一口一句我可怜的儿。
再让老娘哭下去,也要哭瞎独眼了。
“快带我进城溜达溜达吧,我都没去过城里。”
宋福生他们离开后,何大人在河边,正让带来的手下画水车,画沟渠。
向任族长打听,这么一个水车,能灌溉多少亩田地。
而任族长听话听音,怎么总是打听福生呢?
忽然就有点明白这些人的此行目的了。
不仅详细给介绍,讲述宋福生当时有多辛苦的张罗这个水车,看到村里小子有扛着种地家伙路过也给叫住:
“两位大人,你们看,这个农具,也是宋福生改的,很是节省力气。”
何大人命手下:“画下来。”
“大人,您看,当时这一片,种的全是辣椒,山上也有,山上更多,您要不要去看看?都是给咱朝廷种的。”
“走。”
何大人不仅上山了,见到了好些窝棚,听说那些人为守住地,有时就住在山上,而且还来了宋福生的家。
阿爷惊讶的咧着嘴,不是不用我们福生嘞?他进城了,咋又过来找?
不是来找人的。
老爷子,领我们去看看列巴烤炉房。
“这一日能制出多少?”
李秀她们各个戴着手套、口罩、帽子,眼神直瞟宋茯苓。
宋茯苓先介绍自己是宋福生之女,随后就说出一串数字。
一锅多少块,一天能供应多少锅,一天制出的能供应前线多少名兵士,总共她们生产了多少天,截止到目前共生产了多少块。
如果到今年年底,九个月的时间里,就是向仓场衙提供过十四万九千四百块。
这还不包括给陆畔他们供应的,那个单独走账。
当初是由陆家几位小姐提供列巴粗粮,她们这些人加班加点给干出来的,一文钱手工费没有的那种。
何大人身边的工作人员发现,他记录没有这小丫头说的快。
而十四万九千四百块这个数字一出,再换算出,等同于供前线兵士多少万万名兵卒多少日的口粮,何大人也震惊了。
这位何大人,就是何伯的儿子。
离开这个大院子前,何伯之子知道盖墙的事,他不让画阔气的围墙,让带来的画师只画一下这些矮趴趴的房子。
第五百四十七章 撒谎不打草稿
重新回到村里。
村里,这些妇女们熬起了奶豆腐。
清晨何大人他们到的时候,这些妇女们还没有开工。
因为每天清早,妇人们要忙自家的事,喂牛喂猪喂鸡,洗衣裳煮饭,伺候老人。
所以每日都是忙完这一摊,大家才开始干活。
宋阿爷这回也跟着来了,见到马老太就挤咕了下眼睛,任族长也一脸你好好回话的表情。
然后给何大人他们介绍,这是宋福生的老娘。
刚才宋福生闺女的风采他们见到了,那一看就是识字的,难道老娘也识字?
不不不。
那你如何记账啊?
哎呦我天,那算啥难事,马老太就给这几位大人领到她村里的家。
当时宋福财和宋福喜还趴窝呢,光着膀子头上身上是伤布,才喝完娘给熬的药,吓一跳,急忙穿衣裳。
何大人眼神闪了闪。
这些人,分别都受了哪些伤,他这里也有记录。
马老太就指着一堆堆石子,“这个最大的石头,代表一千块奶豆腐,那个中不溜的代表一百块,这小石子就是零散的。”
明白没,大人们,俺们几个老太太就是用这些石子,来记录村里家家户户妇女熬制多少奶块给结算工钱。
“到年底,能总共向仓场衙交付多少块啊?”
马老太大拇指沾了下吐沫,开始翻她小本子,边眯眼看边先讲述是几月头送来的三百头奶牛,几月头,又给送来了三百头,要是这么一直做,一直到年底,拢共十四万块。
其实,实际上,做出来的比这个数多。
匀出来一万块给了陆畔。唉,不但没有工钱啊,还得咱自个掏钱给村里妇女们,不能让人家白干活呀。
“大人,先头只给了九万九块奶砖的银钱,眼下仓场衙欠俺们……”
任族长急忙打岔拦住。
干啥呀,管人家何大人要什么钱。
马老太寻思:那这些大人们是来干啥的?不给解决实际问题啊。
就没见过这样的,你朝廷也不能不讲理啊,竟先收货不给钱。欠俺们小老百姓,你好意思吗?
她只干出过先给定钱再付货。
就那阵卖点心的时候。
直到现在,还有曾经交了蛋糕定钱却没来找她退钱的,白占了便宜。她都怀疑是不是被抓去战场啦?
倒是何伯的儿子和县丞对视一眼后,笑了下。
何大人想给马老太他们的精神层面拔高一些,这样的话,写出来上报更好看,所以他问了马老太一个问题。
大致意思是,听说,你们是逃荒来的。
如果统一后,外地又涌进奉天城一批批难民,你见着了,会如何?
马老太心想:
我们村不让进外人,这是军需村。
我也不进城,哪有空啊?这一天忙的连喂鸡都没空,去哪见难民?再说,别以为我老太太不晓得,难民不让乱走。
竟问那没用的。你就说仓场衙啥时候给俺们结账得了。
马老太和宋阿爷对视一眼,一脸感恩道:“想当初,俺们一路受了别人不少恩惠,将来我要是见着别的难民了,就给列巴。”
那玩意便宜,让孙女给烤几锅。
“扛饿。”
任族长在旁边补充,说大人,宋福生老娘的意思是,像他们当初能拿到大红牌的人,毕竟是少数。唯有列巴,才能让更多更多的难民,吃的少,还肚饱。
怎么记录啊大人?要不要给这些农民说的糙话润润色,工作人员用眼神示意。
何大人也用眼神示意,就实话实记。
“这些人在村里,碑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