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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和陆明兰直愣愣地就被帝辛的话给震惊,于是也就没发现,血缘相关的几个人,一个和另几个再疏远,也总是不大可能会连名带姓地去称呼自己的儿女的。
把帝辛的提议绕在脑海里想了许久,晃过神,谢然和陆明兰这才意识到,“去香港”这个提议,从理论上就是不可行的
他们没有钱。
也不想去问如果他们都走了、他会去哪儿,谢然有些欣喜于自己找到了一个攻无可破的理由,索性就把“去不去香港”这个问题,统统抛到脑后
“老爷看来真的是气糊涂了。眼下家里的情况,别说我们想不想去香港,就是我们真的想去,我们也没办法去到香港生活。”
陆家现在剩的,就只有这一幢小洋楼别墅。
这方子就算卖出去了,买了他们几个去香港的票、又在香港买了房子能安定下来,他们一大家子去到那里,没有进账,也都是活不下来的。
“只要你们想,我就有办法送你们去。”
帝辛的话脱口而出,直接就让谢然几乎要完全展露开了的笑颜整个僵住。
他特意想了辙子,要通过原身陆云生的旧日关系回到东北军去,除了因为东北军现在正少了镇场子的将领外,也还为了东北军是同国民军一样,出了名的要钱有钱、要装备有装备。
只要他想,哪怕是上海沦陷了、倭寇垄断了外界通沪的铁路和水路,他照样也有把他们送出去的法子。
这是身为东北军旧日将领、陆云生深刻进这具身体骨子里的自信。
“老爷这意思到底是说我们想走、您就能送我们走,还是说您现在其实就是已经在赶我们走了?”
谢然面上的笑淡了,最后干脆隐去。
话刚一落,紧接着她的话,陆明兰眨眼间也跟着变回了原身记忆里尖锐的刺猬模样,“明月妈妈偷男人、把家里的钱全部给卷走,家里人谁也不知道,就是明月,她也只是想放过他亲妈而已。爸爸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小气的人?难道就因为这一道这样说不上难的砍儿,就要把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家,又要重新给打散了吗?!”
如果眼下站在这里的人,不是帝辛,而是原身陆云生,陆明兰再一次提及他小老婆偷了人、还卷走了他家里所有的钱,无疑是再一次把他心上的伤口给撕开,还顺手给撒了一把盐。
这一下,倒换作是帝辛脑子里有点恍然不清了。
要做一个位高权重、把持军政的将军,为了拿捏他,陆家的这些人难保不会成为一个要挟的借口,被倭寇和国民政府的那些人给盯上。
他的本意,是祸不及他人。
哪怕真正做下要重回战场这个决定的人是陆云生,哪怕陆云生本人也没提过半点要怎么安置他陆家的这些人,但帝辛仍旧还是想着要把这些人送走的。
他对他们没那么多深入肺腑的情感,他们留着,不会是他任人拿捏的弱点,却必定会是干扰他展开拳脚的累赘。
“爸爸要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家了,不必拐弯抹角的,只说就是,反正我和我妈这些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也不在乎再失去一次爸爸!”
陆明兰怒气上了头,甩开谢然意图拉住她的手,全然不管不顾起来。
脑子里“嗡”地一阵响。
帝辛被她尖锐的声音给闹得有点头疼。
“算了。”
久久,帝辛把薄唇抿成一条线,“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先出去。”
算了。
他这么想,有种在上个世界、同宁采臣和聂小倩一样沟通不能的无力感。
陆家人的脑子好像大多都有点奇怪。
从得到原身陆云生记忆的时候,帝辛就已经这么觉得了。
他们这些人,心里怀揣的世界太小、眼界太低,只着眼于眼前的生活和所谓的爱情,经营苟且,这才闹出了类似“姐妹共夺一夫”、“陆家不为人知的大小姐为爱跳江的”这样的一出出闹剧。
就连原身陆云生人生最辉煌的时候,一开始,也仅仅是出于他心里的那位大小姐。
帝辛觉着,如果他要跟陆明兰和谢然解释,他为什么要送她们和陆云生其他几个不着调的儿女去香港,兴许,她们不会理解和相信他口里的“大义”,反倒会觉得他可能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家、不想要她们了,这才发了疯、犯了糊涂,想着要重新往战场上钻。
这世上,为了眼前的生活而蝇营苟且的人太多。一个人眼里能看到东西的太少,于是不管看到了别人在做什么,都会忍不住和自己能看到的东西扯上关联。
在帝辛的眼里,陆云生的这几个儿女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人。
于是到了最后,帝辛索性就懒得再去解释。
把谢然和陆明兰赶了出去,帝辛没过多久,终于接到了柯荣的电话。
从柯荣那极度迫切的、一开口就是让他去做一个集团军的总司令的恳切语气里,帝辛能够猜到,齐觉和张坤同他通话的时候,一定半点也没提到过他找上他们的事,而是用的类似“出个办法”的借口,把他“陆云生”重新推到了柯荣的面前。
否则,电话里的柯荣,不会把态度摆得这样低。
本来就是自己先找上门的,帝辛也没因为柯荣的不知情就理所当然的摆起架子。
东北军从东北退下来后,大部分就驻扎在北平。现下韩司令被国民政府的人关着监禁,为防驻扎在北平的东北军从根处开始动荡,柯荣请帝辛去当的,就是东北军驻扎在北平的一支虎狼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