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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也本应是如此的。
应当是机缘。
在生命的最后,仿佛天地垂怜,谢华宸得以遍览张明伥前世今生的所有生平。
是的,前世今生。
对于张明伥来说,原身应该算是个只活在史书里的一个古人。
虽生是世家权贵、可凭家世得天子荫封,却偏以科举入仕,周游在世家和寒门之间,在职四十年,位极人臣,令得满朝文武心服口服,成功为当朝天子齐贤宗平衡世家和寒门,携手贤宗,达成前所未有的君臣同心,开创了齐朝从未有过的太平盛世。
兼之谢家儿郎,非而立之年无子不得纳妾的祖训,谢华宸一生只得一妻、只爱一人,是古代难得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存在,无论男女,谢华宸在后代追捧者无数。
可这一切,始变于张明伥的穿越。
张明伥是误入这大齐的一个后世之人。
后世常有人说,“哪个女人不想被谢华宸爱一回?哪个男人不想当一回谢华宸?”
张明伥相在这大齐搅出些风雨来,摆在他面前的,便是一条谢华宸曾经走过的成功之路。
他要走谢华宸走过的路,让谢华宸无路可走,却又不愿意成为真正的谢华宸。
利用着后世人的身份,他盗窃了包括谢华宸在内,许许多多的诗,撩拨了谢华宸命定的妻子,却又勾搭了许许多多的女人。
他凭着一些后世所学和并不精通的浅见入了仕,使了诡计将原身打压成沽名钓誉之人,彻底绝了谢华宸的仕途。
只是,越到后来,张明伥越能明白过来,他在后世,也不过只是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混过大学四年的普通人。很多有关原身谢华宸的观点和事迹,他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他开始意识到,这世间,只有一个谢华宸。
但他所想到的,却不是帮助谢华宸重登仕途,再造贤宗盛世,而是作计污蔑谢家勾连外敌,彻底毁了原身和谢家。
同一个时代,他怎么允许有人的光芒更甚于自己呢?
大抵在那时,张明伥是这样想的。
而也是在死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张明伥的前世今生,谢华宸才恍然明白过来,他是死在怎样一个又蠢又毒的下三滥手里。
怎么能甘心?
如何能甘心?
倒不怨什么命定的缘分被夺,毕竟他对未来那所谓的妻子,还全然不识,没有半点爱意。他恨的是那下三滥踩着自己上位,恨的是自己竟然如此狼狈地死在了这样一个下三滥的手里。
若说执念那大概便是让那下三滥明白
这世间,不仅仅是只有一个谢华宸,且这个谢华宸,永生永世,都只会是他无法逾越的高山,生生世世,只会将他踩入脚底。
啧啧有味地将张明伥有关后世的记忆又看了一道,对那肖似于民国世界、却又全然不同于民国世界的世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帝辛三两下总结出了原身谢华宸的执念后,这才悠悠醒转。
入目,是床前飘荡着的帷幔。
素青色,谢华宸爱极了的颜色。
这里,是谢华宸的房间。
“呀!原是郎君醒了,奴才这便去叫大人和太太过来!”
帝辛刚支着手坐起来,恰好便见一小厮端着一盆水推着门进来。
声音是最开始来到这世界时,听到的第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
帝辛打一眼,便将他同原身记忆里的贴身小侍七元给对上了号。等再一眨眼,便见那七元满脸惊喜,连忙放下了水盆,冲到外头找人去了。
“哎呀,我儿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脚下都带着风,原身的母亲苏氏进到屋里,连声音都带着三分火气。
直到近了帝辛床榻的一旁,这才慢步下来,坐到床沿边上,动作轻柔地用指尖抚上帝辛缠着纱布条的额角。
“真是作孽!那张明伥什么人,竟也敢出手伤了我儿!”
苏氏娘家和夫家都位高权重,自己又与少年天子唯一在京的姑姑、苌云长公主是数十年的手帕交,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性子爽利又爱护短。
先前帝辛休息的时间,足够她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那张明伥的身份地位,此时提起张明伥,她连一句“张生”的称呼都不愿给,一声“张明伥”缠在齿间,神色明厉,十足地咬牙切齿。
“夫人你别冲动,还是先听听华宸是怎么想的。”
原身的父亲谢瑜山拧眉,到底是害怕妻子撒起泼来,干脆就对着“儿子”使了个眼色,让“儿子”自己去同他“娘”说。
谢华宸自己活着的那一世,谢瑜山好像也是这样让他做的。
倒不是不护着自己的儿子,反而偏袒外人,也不是那穿来大齐、成了一个平头来百姓的张明伥,还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和背景。而是那张明伥在外,为了博取佳人欢心,已经有了些许的“才名”。
饶是世家权贵瞧不起平头百姓,却也不得不承认柔弱文人,惯会用手里的笔去摆弄人心。
恰好,谢家世代,是权贵,是朝臣,亦是屹立在知识顶端的文人。
是张明伥不懂,谢华宸的身份,本身便是谢华宸能在历史上达到那样成就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谢家不予文人为难。
饶是谢华宸自己也不知道张明伥为什么会向自己打来这一棍,自己也不知道张明伥那一棍是否真就是他们说的“意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