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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等绕道屏风后,才见这里被腾出了一片地方。
    矮脚的桌案上有笔墨纸砚,还有画好已经系上的卷轴。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零散放了几个引枕。
    他莫名想到,她应是这几日都在这里作画,而且,就是垫着引枕,跪在毯子上,身子靠在桌案上作画。
    阮奕笑了笑,他也不知为何忽然能猜到。
    踱步上前,整个案几上,只放了一幅系好的画卷。
    他忽然想起他方才同她说,若是打赌她输了,就要她画他和砖砖时,她先是愣了愣,而后说好,阮奕忽然想到,她许是是早就画好了才会如此。
    阮奕握着手中的画卷,似是猜到了几分。
    心中又好奇,又暗暗惊喜得解开系绳,从右至左慢慢慢慢得延展开这幅画卷,似是每展开一分,他脸上的笑意就更浓,是有砖砖在,画得栩栩如生,而且一看就是公子若的手笔,他也笃定还未展开的画里有他,因为,砖砖的眼神明显是看向自己趴着的另一侧。
    同砖砖这么亲密的,除了她,便是他。
    画画的人,很少画自己。
    那除了他之外,同砖砖如此亲密的只有他了。
    他想起前世时那幅未完的画卷,心中忽然有些许小小的喜悦和激动,他在想,他在她心目中是何模样。深吸一口气,终于将画卷延展至砖砖目光所在之处,只是越看越有些懵,这留空的比例有些太多……
    等画卷全部延展完,阮奕整个人都有些恼火。
    她是画得他!
    她画是一只躺在砖砖身侧的大白……兔!
    作者有话要说:  阮奕:我不配显出原形吗!
    阿玉姐姐:唔,本来画了原形的,要怪狗砖砖,把砚台打翻了,画过一次,就不想再画了,将就看吧,反正也不差
    阮奕:差差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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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巧合
    翌日早朝过后, 东宫在御书房留了宴相、叶侯和阮奕。
    南顺国中来了传召,让宁远侯尽快回京,宁远侯离京的时间从十一月中提前到了十月下旬。出于礼仪, 谭悦也邀请南顺国中使臣到访。
    因为此番在京中接待他的人是阮奕, 也顺道邀了阮奕同往。
    东宫早前就是出于此意,才会让阮奕到鸿胪寺任职,如今不过顺水推舟。
    叶侯尚有疑虑,“造访行程是一早便定好了, 有几率会提前结束,但是提前这么多,的确少见, 可是南顺国中出了什么事?”
    阮奕拱手应道,“宁远侯不怎么提起南顺朝帝,也守口如瓶,很难探得南顺国中消息,可能真要去一趟南顺才能摸得清底细。”
    宴书臣问,“宁远侯同朝帝关系如何?”
    阮奕应道, “宁远侯同朝帝的关系应当不远也不近, 不似外界传闻的, 朝帝对宁远侯维护, 宁远侯也与朝帝同心。”
    “何以见得?”宴书臣追问。
    阮奕继续, “虽然谭悦少有提及, 但言辞间会不经意流露对朝帝的戒备。而且,前几日我同他一道去了趟容光寺,谭悦虔心礼佛,同南顺国中传来的朝帝备战和大兴战船的理念不同。可能南顺国中的局势,和我们早前想得不一样……”
    叶侯叹道, “此番是应当要去趟南顺的,宁远侯在国中的身份做正使出使苍月,又带了鸿胪寺官员做副使,是对等的;若苍月遣使去南顺,阮奕鸿胪寺丞的官职太低了些,有些不对等,殿下还需遣一正使。”
    叶侯不便去。
    早前南顺的皇帝是新帝的叔父,当时同南顺走得近的使臣便是叶侯,当时两国还险些联姻。如今新帝登基,同先帝交好的叶侯自然不便露面,新人才有新气象。
    “叶叔叔的顾虑不无道理,但阮奕若不是正使,诸多场合不便出席,也不便走动。若擢升阮奕任鸿胪寺少卿,兼翰林院编纂,如此便对等了。对朝中而言,空口凭说也不会捕风捉影,宴相和叶叔叔觉得如何?”东宫提议。
    到六部侍郎或鸿胪寺、大理寺少卿位置,再兼任翰林院编纂的,基本便等同于日后的副相。
    副相出使做正使,地位对等。
    而副相的正职是左相,阮奕的资历要做到左相除非假以时日,或是有能让朝中信服的建树,否则这等副相的意思,就是同副相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遥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微臣觉得可行。”宴书臣没有异议。
    叶侯亦颔首。
    阮奕在鸿胪寺本就是挂职,此趟从南顺出使回来,就会从鸿胪寺到六部之一,朝中其实都心知肚明,这鸿胪寺少卿之职,只是挂职。
    “让翰林院拟旨。”东宫吩咐。
    大监照做。
    “还有一事,恐怕要宴相出马。”东宫从月牙桌上拿出一枚红色的册子,递到宴书臣手中,“长风太后大寿,邀请了周遭诸国时辰前往。这是正寿,是国君名义送来的邀请函,此事不容小觑,去的都是各国的要臣,周遭诸国都会将目光放在苍月身上,我想请宴相去一趟长风。”
    阮奕抬眸看向东宫和宴叔叔。
    这一幕前一世便有过,也大抵是这个时候,只是那时让宴叔叔去长风的人是陛下,陛下那时候身子已不怎么好。
    去长风同去南顺的路线大致相同,时间也大致相同,宴叔叔出行长风前后四五个月,等回苍月时,已至国丧,也是这段时间,阮家受了户部一事的牵连波及,幸亏宴叔叔回来得及时。阮家当时并未出事,但阮家出事,是再往后一年的事。
    眼下,陆家和盛家之事已经平息,陛下也在去往平城路上,阮家是不会被牵连入这场政治风波。
    宴叔叔还是同前一世一样,要出使长风。
    阮奕思绪间,东宫果真让大监将那幅《冬晨图》取来,“宴相出使时,替本殿将这幅《冬晨图》赠予长风太后,长风太后尤其书画,尤其喜欢公子若的画,这幅《冬晨图》是公子若画得子女思念母亲之图,正好契合长风太后寿辰。”
    宴书臣接过那幅画。
    阮奕喉间轻轻咽了咽。
    想起上一世宴叔叔出行前,他在书斋中偷偷拿那幅图出来看,后来打翻砚台,酿了一出乌龙,若不是有阿玉在,他捅出的篓子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东宫留叶侯说话,阮奕同宴书臣一道离了御书房。
    阮奕朝宴书臣认真道,“爹,这幅画可千万收好,不要放在砚台之类的一侧,怕砚台翻了,墨汁染上就麻烦了。”
    他似是还心有戚戚。
    当时的慌乱和心跳似是眼下还记得。
    宴书臣瞥目看他,“我为什么要把它放在砚台边?”
    阮奕怔了怔,当时宴叔叔是放好了的,是他好奇偷偷拿出的,宴叔叔自己又未放在砚台,阮奕嘴角扯了扯,尴尬笑道,“我就是提醒一声……”
    宴书臣驻足看他。
    阮奕也驻足,眸间诧异。
    四下无人,宴书臣清淡道,“奕儿,你自从好了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古怪……”
    宴书臣忽然开口,让阮奕有些措手不及。
    宴书臣目光似是洞察人心,却也未戳穿更多,只挑了一处问,“锦诺的事,你心中清楚到什么程度?”
    阮奕是未想到他会问起此事。
    宴书臣看他,目光深邃而悠远,他眸间微讶,宴书臣其实心底已然澄澈,遂独自向前走去。
    阮奕快步撵上,“爹!”
    宴书臣停下脚步,转眸看他,轻声道,“你这声爹,原本就是想好让锦诺叫的,可是?”
    阮奕深吸一口气,没有应声,宴书臣知晓是默认。
    阮奕叹道,“爹,我是有事瞒着你,等这次从南顺回来,我就将事情说给爹听,等爹听完,就全都知道了……”
    宴书臣没有移开目光,半晌才道了声,“好。”
    阮奕心中舒了口气,继续一道与宴书臣并肩,一面道,“对了,爹,我还有事同你说,这次去南顺,锦诺会同我一道。”
    果真,阮奕话音刚落,宴书臣目光微滞。
    阮奕解释,“锦诺有师长在南顺,年事偏高,很想见她,但京中往返南顺京中一趟,路途久远,我也不放心。正好此番我要出使南顺,锦诺若与我一道,我心中也有数,反倒更安稳些。”
    宴书臣却是没想过她怎么有师长在南顺?
    宴书臣目光错愕。
    阮奕笑道,“爹,早前在新沂庄子上,锦诺可没少去旁的地方,她性子活泼,去过不少地方,也有不少朋友,南顺算是一个。等日后回来,让她好好说给你听。”
    宴书臣低眉笑笑,“奕儿,你待锦诺很好。”
    阮奕眸间微敛,“我应当待她好,她是我发妻……”
    宴书臣目光略有迟疑,沉声道,“你何时认识锦诺的?”
    阮奕应道,“认识许久了。”
    宴书臣微微拢眉。
    恰好身后有内侍官追了上来,“宴相,宴相,殿下诏您回御书房,有事相商。”
    宴书臣颔首。
    阮奕拱手,“爹,您先去吧,我后日带锦诺来看爹。”
    宴书臣应好,继而遂了内侍官转身折回御书房。
    阮奕看着宴叔叔背影,想起上一世宴叔叔因阮家的事情受了牵连,皇后过世后,苏运良手揽兵权专政,宴叔叔同苏运良起了激烈争执,后来为了维护东宫,从朝中退了出来,一直身子不怎么好。若是上一世还有宴叔叔在朝,后来的苍月何至于举步维艰?
    都是过去的事,阮奕敛了心思。
    一路出宫,正好遇到巡视的袁开阳。
    “开阳!”他招呼。
    袁开阳也笑着上前,“去南顺的时间提前了?”
    阮奕笑,“你怎么知道?”
    袁开阳附耳,“殿下今日先寻了我去御书房,说让我护送你一道去南顺,你说此事巧不巧?”
    没想到此番竟是开阳率禁军护送他,阮奕笑道,“你去,我自然诸事放心。”
    袁开阳拍了拍他肩膀,“我去巡逻了,回头见。”
    阮奕只觉心情又豁然开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