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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广顿了顿,慢慢起身,眼眶发红,声音哽咽地大声道:“回禀陛下,卑职手不疼,还能拿刀,可以杀敌!”
一时,众多视线落在杨文广身上,有羡慕嫉妒,有阴狠鄙夷,也有单纯地打量。
正大礼参拜的丁谓王钦若两人话说到一半,被冷在一旁,宛如小丑。
陈曦将目光移向两人,微微摇头,露出失望之色,再看向跪着殿中的太监宫女。
“你们深居宫中,这些玩物必是靠别人传递进宫,目的是什么?奉谁之命?都如实说来。”
这些宫人本想喊冤狡辩,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实话脱口而出,或指着丁谓,或指着王钦若,还有那些依附两人的官员,又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许多秘闻。
“丁大人说,陛下年幼,哀毁过度不好,要为陛下除忧解闷。”
“王大人给奴婢金银珠宝,还为奴婢在宫外取了妻子,收养义子,先皇在时,奴婢长为王大人传递宫中消息。”
“先皇受许神医治疗后,病情本来好转。丁大人不喜陛下,劝先皇不要禅位,称先皇之病是被陛下刑克,另立太子能解……”
珠帘后“砰”的一声响,李太后砸了杯子,怒喝:“荒唐!”
“陛下乃圣皇降世,奴婢不敢对圣皇说谎,一切都是实话。”宫人连连磕头,“是丁谓气死先皇!”
陈曦知道先帝是骂了他折寿而死,不过没有丁谓蛊惑,先帝还能多活两年,非要说是丁谓气死先皇,也有一定道理。
“丁谓,你可有话说?”
丁谓当然有话说,他装了满肚子的狡辩,但平日再是口舌如簧能说会道,此时对上小皇帝仿佛能看透心思的眼神,竟然一字也吐不出来。
“来人!”李太后掀开珠帘出来,“把这奸臣贼子拉下去!拉下去!”
“娘娘莫急。”陈曦跳下龙椅,拍了拍李太后发抖的手,安抚道:“毕竟只是宫人一人之词,无凭无据,就这样把文人表率我大宋的宰相拉下去,他心里不服。”陈曦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王钦若头上,“旁人也不服。王钦若,对不对?”
“臣不敢。”王钦若取下帽子,俯首道:“臣知罪,臣愿出首。先皇在世时,丁谓给太子下毒未遂,许妃当年用来谋害太子的天花毒痂也是丁谓派人送进宫,臣有证据。”
王钦若为自保,企图戴罪立功,抛出自己收集多年的丁谓罪证。
丁谓指着王钦若,嘴皮抖索,气得白眼一翻软在地上。
内侍下去探了探丁谓的鼻息,回来禀报陈曦:“丁大人只是晕过去。”
人晕了自然没法辩解,墙倒众人推,那些看丁谓不顺眼的朝臣一个个出来参丁谓。
当过太子老师的晏殊、王曾历数丁谓多年来的罪行,比如制造天书,怂恿先皇封禅耗费八百多万贯导致国库空虚,再有为建玉清昭应宫,民夫白骨累累等等。
寇准:“臣请诛丁谓!”
“臣附议!”站在队伍尾巴还是小翰林的包拯出列,他边上的范仲淹也一起出列附议。
过半的朝臣附议请诛丁谓,武将比文臣更多。
陈曦环视一圈,下令罢免丁谓和王若钦,打入刑部大牢,由寇准主审谋害先皇和夹带天花入宫之案。紧接着下抄家令,从丁谓家开始抄,在先皇驾崩后进献玩物的五个朝臣轮着抄。
这五个人,恰好是先皇在位时赫赫有名的五大奸臣,民间戏称五鬼。
“杨文广,你心正,有父祖之风,令你点两千禁军,这次抄家你来负责。”
有文臣抗议:“这不合规矩。”
陈曦道:“大宋律我能倒背如流,上面没写不能抄宰相的家,也没写武将不能抄文官的家。”
对方呐呐,仍说武人粗鄙,需要文官监督。
陈曦呵了声,问:“太/祖也是武将出身,你的意思是太/祖也粗鄙?”
“臣不敢!”对方忙请罪,不敢再言。
“我知道你没有骂太/祖的意思,无非是觉得以文压武是大宋国策,怕武将学着黄袍加身,所以要阉割武将的意志,顺便显出文人的高贵。”
满殿大臣都跪了,心中只道皇帝果然是小孩,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起来,跪什么?朕不喜欢别人跪。”陈曦坐回龙椅上,见众臣起身,微笑道:“文人是大宋的风骨,武将为大宋的脊梁。风骨很重要,但脊梁也绝不能弯。”
这话一出,武将的精气神为之一变,一个个都挺直脊背。文官怕皇帝说出更可怕的话,一个个摆出恭顺听从的样子。
‘嘴上说好,心里可不这么想。’
陈曦也没想过要一次就把人的三观扭过来,改口道:“文武互相监督能防止一家独大。包爱卿。”
站在后面的包拯打了个激灵,抬头见皇帝看的确实是自己,头皮发麻地走出队列。
“包拯一身正气,就负责监督杨将军抄家。主要目的是充盈国库,对妇孺时,温和一些。”陈曦笑眯眯,二十来岁的包青天有些生嫩,除了脸黑,瞧着还没有旁边的范仲淹成熟。
‘从没听说让翰林去抄家,这也太胡来了!’
包拯张了张嘴,瞧皇帝还是个孩子,又是第一次进行大朝会,急着立威,于是又把话憋回肚子里,拱手应诺。
新皇第一次大朝会,五个在先皇时期风光无限的大臣下狱被抄家,其中两个宰相,威名赫赫的丁谓还涉及谋害先皇和官家,将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