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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绝望,罗浮洞中走出了赵公明等几位。赵公明放眼望去,只见洞外血腥味浓,一条受了重伤的黑龙,正在抓他看上的坐骑。
忽听身后灵蘅道:“这不是嘉柔吗?”
“嗯?”
灵蘅与黑龙打过几次交道,再加上这熟悉的声音,自然是第一眼就认出来她。灵蘅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黑龙怔了怔,停住了龙爪。
“是你?还有上清?”嘉柔大喜,道:“我捉了一只怪虎,一起吃吗?分你们三条腿。”
众人加一虎:……
好说歹说,赵公明总算劝服了嘉柔,请她先来洞府歇息一会儿。那龙须虎在一日之内,险些被吃了两次,终于服气了,伏在地上道:“小妖愿追随仙长。只不过……恳请道长收小妖为徒,龙须虎不甘为坐骑……”
赵公明一笑,道:“好吧。”
这边嘉柔现出人形,果然是重伤累累。灵蘅扶她到耳室里坐下,道:“我记得玉泽放了你,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玉泽是谁?”嘉柔扶着腰,狠狠道:“玉清老贼良心发现,放了我,我本想着先韬光养晦,早晚端了阐教这一窝,没想到啊……半路遇到了一场杀戮……”
“什么杀戮?”
嘉柔说起了她的遭遇。原来她一路往东,打算离昆仑山越远越好。谁料路上遇到了一伙人,正在追杀一个红衣青年。嘉柔本来不想管这档子闲事,但是她偷窥了一会儿,发现那红衣青年一身灵气,品质极佳,绝对是上好的补品……
于是她没忍住出手了,然后被打成了重伤,仓惶而逃。
灵蘅有些奇怪,嘉柔是老龙,谁会打伤了她?她问:“打伤你的,究竟是何人?那红衣青年又是什么补品?”
太好了,她也想吃一吃。
嘉柔道:“打伤我的,乃是冥河老祖座下的弟子,那么多人,老娘保住命已经很厉害了。至于那红衣青年,我觉得,应是十二品业火红莲。”她斜瞥了灵蘅一眼,道:“跟你一样。”
灵蘅怔了怔。
从未听说金莲、红莲的下落,灵蘅真的很想见一见他们。她虽然性情冷淡,却对同源而生的莲花有着异样的好感。她又关切地问:“最后红莲被收了吗?”
“不知。老娘受了伤,当然开溜了。”
接下来嘉柔又絮絮叨叨骂了会元始天尊,等通天进来的时候,正听见嘉柔在痛骂他师兄的无情无义,看到灵蘅在发呆。
“灵蘅?”他换了一声。
“嗯……”灵蘅应了一声,还在想事儿。
嘉柔停住了话头,道:“上清别理她,她在想红莲呢。咱们兄妹这么多年没见,来,喝一盏。”
通天道:“红莲?”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不高兴。他坐在蒲团上,看了眼嘉柔的伤,道:“你怎么跟血海扯上了仇怨?”
“哪有,还不是为了那红莲。”嘉柔又将那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道:“十二品红莲应在冥府幽暗之处,冥河盯上了他,不足为奇。只是冥河及其座下弟子,已经多年不出血海了。”
“可不是啊……”嘉柔道:“他们长得也丑,还放出了血海里的东西,不知道是些什么,看着怪可怕的。”
灵蘅回过神,偎了偎通天,倒让嘉柔多看了他们一眼。她低着头,道:“希望红莲没有被冥河收为法宝吧。”
没人能卜算出十二品莲花的命运,若是让灵蘅寻他,也不知往何处去。
当下便不再多说,赵公明命童子置办晚宴,招待他们。嘉柔皮糙肉厚,略服用些丹药便没事了,只是寂寞久了,一直在插话。
宴席散后,各自去耳室中歇息。
黑暗中,一只黑色的蚊子,从嘉柔那身沾满血腥的衣袍中飞了出来,煽动翅膀,摇摇摆摆地朝外飞去。
清晨的峨眉山,笼着一层蒙蒙的水雾,落花伴着流水,泠泠而下。
灵蘅虽然不需要这遍山的浓郁灵气,却陶醉于当下的美景,从蓬莱、昆仑再到峨眉山,每处的景致都不同,也比亘古不变的大魔天要好千万倍。她赤足坐在溪边,听着水流潺潺,忽然想起怀中渔鼓,心念一动。
此物只在遇到罗睺的迷障时,略用了一次,随后便再也没有用过。灵蘅取出渔鼓,一手轻拍渔鼓,一手合击简子,随着此时的心意,轻轻拍打起来。
通天曾教授过她几段曲子,此时想起,便不觉唱了出来。没有词,她只是随着节奏轻轻哼着调儿,也格外好听。
曲声悠扬,不知是否是渔鼓的缘故,周围的风也停歇了,万物都沉浸在渔鼓的曲调中,唯有桃花的花瓣仍旧飘落到她的身上,此时此刻,灵蘅的身上,竟多了一丝温柔。
她也沉浸在这段温柔中,直到曲尽,才如大梦初醒,低头瞧了瞧渔鼓。连日来嗜血食龙的戾气,似乎也被渔鼓净化了一些。
看时候不早了,灵蘅便款款起身,朝罗浮洞走去。半途遇到了赵公明的童子,正捧着几个桃子,见到她,道:“仙子早。”
“这是桃子吗?”她问。
“嗯。”童子点了点头,无不得意道:“罗浮山的桃,吃了可是能成仙呢。按理说现在桃花盛开,是没有桃子的。只是师父存了些冰,冻住了桃子,这才有的。仙子可要尝一口?”
灵蘅素来不爱吃素,不过她从未吃过桃子,倒有些好奇。灵蘅嗯了一声,取过一颗桃,咬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