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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直接让夏洛克确定凶手身份的,是黛比身上的气味。
黛比跟他一定有过一番撕扯,她的手上残留着凶手的味道,那种味道夏洛克无比熟悉。
幼时,夏洛克最欢乐的一段时光是在祖父家度过的,他的祖父是世界上最和善的老人,留着白花花的胡子,他从来都不说夏洛克是笨小孩,而是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唤他“我的宝贝”。
祖父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就像初春刚到,阳光照在沾了枝头白雪的雪松树上,雪渐渐融化,冻结的溪流又活泛了起来。
那种味道被夏洛克储存到了记忆宫殿之中。
他知道调制那种香味的配方,知道每种香精的比例,也知道使一瓶原本平平无奇的香水格调提升的诀窍是因为里面提取了百分之三维多利亚时代的名种木子油。
雪松、琥珀、檀香、香根草……跟夏洛克的记忆里的味道严丝无缝的对上……以及不包含在香水配方里的浓度为百分之七十五的医用酒精。
凶手的名字呼之欲出。
迈克罗夫特查询的通话记录也佐证了他的判断。
纽曼医生。
那个总是穿着一袭白衣,说话和缓温柔,见到谁都彬彬有礼的男子,他就是这一桩残忍的谋杀案的真凶。
夏洛克并不怀疑纽曼医生的凶手身份,纵然纽曼医生有一副好皮囊遮掩,但深藏在内里的东西没有深入揭开,谁都想象不到。只是他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那个猜测如同一道漩涡,在他的脑海里涌动。
夏洛克的视线落在了迈克罗夫特身后的墙壁上,石黄色的壁纸上印刻骄傲自矜的孔雀花纹,它的尾巴大开,顶端是维多利亚女王的画像。
夏洛克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
整个维多利亚时代赫然出现在他的记忆宫殿中。
雾气迷茫,夜色浓重,伦敦东区白教堂旁一条无人注意的狭窄小道,臭水沟里污水流淌,血腥味和臭气混杂在一起,一个赤(裸)的女人如同牲畜一样横尸路边。
夏洛克走到了她的身边,观察她身上的伤口。
“你想到了什么?”迈克罗夫特也出现在夏洛克的记忆宫殿中,他手中握着那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夏洛克身边。
雾气里杀意涌动。
“我怀疑‘开膛手杰克’还没有死。”
夏洛克的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刮起一阵狂风,风声簌簌,将他们从维多利亚时代的白教堂口吹了回来。
迈克罗夫特走过去将窗户打开,让狂风进屋,夏洛克一头卷发被吹得凌乱。
“我竟然不知道你的室友对你的影响会那么深,”迈克罗夫特饶有兴趣的看着夏洛克,“她倒是很喜欢这一类奇幻故事。”
上一次迈克罗夫特去夏洛克家的时候,发现书架上多了很多文学类的书籍,以奇幻类居多,夏洛克才不喜欢这一类书籍,它们的主人自然是温斯蒂。
“开膛手杰克”一直都没有落网,可就算是他没有落网,事隔经年,时间也夺走了他的生命。
“开膛手杰克”没有死——听起来真是一个奇幻故事的开头。
夏洛克紧抿着唇,他的蓝色眼睛里还印着维多利亚女王的画像,透着一股强劲的执着。
“但你还是找出了谋杀案的凶手,他也必然逃不开法律的制裁,”迈克罗夫特看了看表,“已经三十分钟了,我带你去找你的女朋友。”
迈克罗夫特咬紧了“女朋友”这个词:“关于她们家和‘自由之门’的事,希望你会尽快给我一个答复。”他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
迈克罗夫特拿起他立在沙发旁的小黑伞,将它夹在腋下,领着夏洛克去找温斯蒂,他想他和夏洛克已经达成了共识。
温斯蒂·亚当斯是一个关口,从她开始,或许可以破解‘自由之门’的秘密。
这个道理迈克罗夫特清楚,他相信夏洛克自然也清楚 。
爱情?工作、理智、智慧才是他们的爱人,如果不是这样,爱情毫无用处。
第欧根尼俱乐部里十分安静,迈克罗夫特正是一直在追求这份安静,这是伦敦最特别的俱乐部,来这里的人通常都是达官显贵,他们从繁忙的文件中抽身出来,这里不允许交谈,自然就少了纷乱。
迈克罗夫特让西西亚带温斯蒂去另一间房休息,按道理西西亚在完成他的指令后会回到会客室,可是会客室门口没见到她人。
在另外一间迈克罗夫特常休息的房间门口,也没有西西亚的身影。
迈克罗夫特用伞尖戳开房门,里面没有西西亚的人影,也不见温斯蒂。
房间里,一切大的布局陈施都没有改变,两层架小推车上的甜品一口都没有动,沙发上有一本摊开的漫画书,茶几上有一杯喝到只剩三分之二的鲜榨果汁。
“她可能让西西亚带她去上洗手间了。”迈克罗夫特说。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推测立不住脚。
夏洛克的面色沉得可怕。
那一片被温斯蒂揣在怀里的落叶,以残缺的姿态趴在地毯上。
在第欧根尼俱乐部休息的人们听到了警报器响,纷纷从房间里冒了出来,整个俱乐部的政府官员凑起来都可以召开例会了。
这一天,第欧根尼俱乐部除会客室外不允许交流的规律因为一个女孩的失踪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