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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感人了,她这个俗不可耐的女人,最容易被这种小细节感动到。
徐青青眸光闪耀地看向朱棣,刚要说点什么,就听朱棣先说话了。
“这些宫人,惯会讨好。”
徐青青眨眨眼,原来是有宫人打听到爱吃鸡翅的缘故,才特意讨好。可是为什么呢?宫人们为何偏偏对他们搞特例?
“父皇让我核查十二监。”
十二监包括司礼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等部门,简单来说就相当于清朝的内务府,负责掌俸所有的宫廷事务。
徐青青明白了,心安理得地继续吃她的鸡翅。
嗐,她白感动了。
至子时,歌舞退下,谢氏突然献艺,要弹了一段她自创的曲子给皇帝皇后听。
曲风悠然而欢快,谢氏端坐于琴后,那纤纤素指在古筝上优雅地跳跃,着实赏心悦目。
徐青青还注意到朱棡在听到自己妻子弹这首曲儿的时候,很享受地闭了眼,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弹着,却是弹得快了一些。
一曲完毕,谢氏得到了帝后双双赞美,并有赏赐示下。
问及此曲的名字,谢氏忙表示曲子确系为今天过节庆贺所作,但暂时还没想到一个好名儿,便请帝后来赐名。
起名这种事儿皇帝最愿意了,高兴道:“词曲欢快,为贺岁而乐,便叫《禧岁》吧。”
“此名字好听又应景儿,多谢父皇陛下赐名。”
谢氏说罢再次跪地谢礼,起身之后,她突然扭头看向徐青青。
这一眼立刻让徐青青意识到不妙了,果然下一刻谢氏就开口问徐青青可懂音律,可意愿学弹琴,若愿意的话她以后可以教她。
马皇后当即蹙了眉。皇帝却瞧不出女人们这点小心思,还以为她们妯娌之间和睦,笑看着俩人对话。
“音律倒是略懂。”徐青青道,“不过我粗手笨脚的,不适合学弹琴。”
徐青青才不会给谢氏当自己师父的机会,这事儿若在帝后跟前挂了号,谢氏以后肯定拿此做筏子管束她。
“我瞧着弟妹也长了一双瘦纤素手,比我的还好看呢,怎会不合适?”谢氏偏不饶人。
“劲儿大。”朱棣插话道。
马皇后禁不住笑了,“是呢,我们做农活的都手劲儿大。”
马皇后也会弹琴,却在这时候表态把自己和徐青青归类为‘我们做农活的’,显然就是站在徐青青这一边了。
朱棡蹙眉瞪一眼谢氏,嫌她多事。
“我这也是好意么,以为四弟妹想学。”谢氏笑着说罢,便略过此事,赞起秦王妃琵琶弹得好。
皇帝兴致正高,秦王妃便只好也献艺了,皇帝便同样给了赞美和赏赐。
秦王妃在谢恩的时候,一贯秉承着她的谦逊姿态,表示自己是拙技,远不及太子妃和晋王妃的才艺好。于是谢氏顺势就接话,称赞起太子妃所吹奏的笛声有多美妙。
徐青青听到这里,要是再不明白谢氏的目的,就是傻子了。局面果然发展成了太子妃也献才艺了。
她一边听太子妃吹笛子,一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不必在意。”朱棣道。
徐青青扭头瞄一眼他,“刚才王爷给我体面了,我又岂能在这种时候给王爷丢人。”
多数人只会看表象,看结果,结果就是别的皇家媳妇都展示才艺了,唯独你燕王妃不行,果然是乡野出身的泥腿子在正经场面只有丢人现眼的份儿。
更不要说在场的人中,还有故意针对她的谢氏,和巴不得要她命的常明珠。但凡她有一点把柄被这俩人抓在手里,俩人肯定都想使劲儿地诋毁她。
妻子的体面是男人的脸,她出丑了,燕王自然也会丢脸,受牵连被嘲笑。这个嘲笑可不是之前送丑络子那种无伤大雅的玩笑,是正正经经的嘲笑了。
“既然嫂子们都献了才艺,儿媳也不大好落后了。”徐青青在太子妃受赏之后,主动起身表示。
马皇后忙道:“不过都是闹着玩儿罢了,不必挂心。都吃了你出主意做的咸鹅蛋,她们还不会呢。”
皇帝这时候也笑着应和一声,才反应过来这四儿媳怕是没才艺可表有些难过了。她自小流落在外,没得机会学这些,却不是她的错。
“才刚我听弟妹说略懂音律,莫非也会什么乐器?”谢氏见帝后都在为徐青青掩饰,忙搅了这局。
“算不上会,跟嫂子们比就什么都不是了。”徐青青略踌躇道。
“哎哟,这还客套什么,都是一家子人,我们还能笑话你不成。不知弟妹所擅何种乐器,是笛、琴还是琵琶?”
朱棣微蹙眉,凝眸看向徐青青,他也很好奇徐青青到底会什么。她乡野出身,一直在道观生活,平安观他住过很久,从不曾见有过那里有什么琴或琵琶的乐器。一个道姑若会这些,加之她之前还看过《资治通鉴》……
“都不是,”徐青青干脆道:“是唢呐。”
一瞬间,大殿内安静了。
唢呐?他们没听错吧?燕王妃说她会唢呐!?
从没见过哪一位大家闺秀会去学这种乐器,这唢呐在民间一般都是在唱戏或婚丧嫁娶的时候吹来用的,吹起来可费力了,有的男人都学不成。而且这女人鼓着腮帮子去吹,在仪态上着实有些不妥。
“小时候跟师父的一位好友学得,观小香火少,常会缺钱少粮。故听说谁家有喜事,我就去吹两下凑个热闹,顺便讨得几文赏钱,让师妹们可吃上一口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