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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柊闻言,不由得沉默。
“对不起。”他说。
如果生在正常的世道里,我也想跟你好好相处。
想在秋日的虫鸣声中抓促织,想坐在矮墙上看月亮,想去桂州百花谷的幽深竹径里看一眼传闻中的白色麋鹿。
想什么也不做,就听着你的琴声睡一觉。
“当然可以啊,想睡就睡吧。”
时安向他笑了笑。
“天,地,生,死——一切我都会述说给你听,所以现在做个好梦吧。”
“只是醒来后,你得清醒地面对明日,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万万不要再屈服于相枢邪气,迷失自我了。”
……
琴弦骤然崩裂。
一曲完毕,艺伎抱着自己的五弦琴,默默遥望逐渐明朗起来的地平线。
啊啊,这样的风景,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她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然后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里。
“辛苦了。”真菰说。
清角回以一个淡淡的笑,身影在阳光下逐渐分崩离析,她拿出藏在怀里的什么东西,递给真菰。
“你…收好……”
那是几张破损泛黄的琴谱,但残缺的部分已经被她在漫长的生命中补全。
“千万不能…再埋没了……”
真菰接过那几张琴谱,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清角化作灰烬,朦胧间,她看见一个身着锦衫的青年,对自己微微颔首。
“这首天地笑,你弹得着实不错。”他认可了清角的琴曲,“但我的琴谱害了你一辈子,一想到这里,我实在是不该如何谢罪。”
闻言,清角却摇了摇头。
“你没有…害我……”
相反,你的琴谱给了我一切。
让我遇到了知音的友人,让我终于弹完了这首曲子,得知了它的名字。
甚至在阳光下消散的这个结局也是同样。
我已经无比幸福了。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九原柊看见的是晨光熹微下,变成一片废墟的吉原。
“对了,得采集上弦之鬼的血液……”
他想起炭治郎不久前的委托,可现在别说上弦之陆的兄妹了,方圆几十里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一只鬼。
九原柊无奈地躺了回去。
他感觉非常累,就像做了个很长的梦,一个无趣而平常的,秋天清晨的梦。
有谁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了过来,在不远处坐下。
“上弦之陆的鬼已经……解决了。”九原柊感觉自己还没睡醒,有些迷糊地道,“我没有吞噬…其他核枢……所以伤亡?”
“倒塌的建筑物砸伤了两个人,”锖兔回答,“虽然是很轻的皮肉伤,但一会儿还请你去道歉。”
“……抱歉。”
“差一点你就要把人拖进黑雾里了,多亏了那位弹琴的鬼。”
九原柊再次闭上眼睛,心里松了口气。
“阿柊。”
“嗯。”
“时安是谁?”
……?
残留的睡意消失殆尽,九原柊浑身一僵,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锖兔。
“……那是一个朋友。”
“这样啊,”锖兔点了点头,又问,“那百花谷是什么地方?你好像对那地方很熟。”
“……是老家的一个地方。”
“哦,那铸剑山庄,赤眀岛和蒿山呢?”
我都说了多少梦话啊?九原柊恨不得把刚才的自己掐死。
“是……老家的很多地方。”
锖兔转过头来看着他,刚想说这什么,就突然听见从另一边传来一个声音。
“真好啊,击败了上弦的鬼,虽然只有陆。”
前来支援的伊黑小芭内站在旁边还算完好的屋檐上,俯视着废墟上的两人,然后用那双异色的瞳紧紧盯着九原柊。
“情况我已经听真菰说了,杀了上弦之鬼后把吉原弄成这样,可真有你的啊。”
“……”
“还躺着干嘛?明明是个鬼,还想等着隐队士背吗?”他面色不善地说完,又看向锖兔,“都说你是柱里最强的那几个,但这次完全没派上用场啊,真是堕落了。”
“……”
真够毒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
一切尘埃落定后,几人回到本部,向产屋敷耀哉报告了任务。
“你说相枢此次失控了?”
“是。”九原柊愧疚地低下头,“非常抱歉,但我已经对太吾的血产生抗性,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坐在榻上的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虽然病入膏肓已经无法站立,但因为在没有造成伤亡的情况下干掉了上弦之鬼,他看起来远比平时要高兴。
在短暂的对话后,他们就被放了行。
“柊,如果你要找伊之助,他现在不在本部。”
在离开前,主公如是说道。
九原柊停下前往蝶屋找人的脚步,目光带着询问地看向产屋敷耀哉。
“他和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今日已经赶向无限列车,和炎柱炼狱杏寿郎一同进行任务了。”主公说着,“我本来也想加以阻拦,但他过去的态度很坚决。
“无限列车在夜间发车,你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