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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血翻腾着,贾史氏抬手对准贾赦打过去。
贾赦毫不犹豫抬手扣住贾史氏的胳膊,原本一双顾盼生辉,在德嘉帝心理都被叹过一声chun粹的眼眸,此刻翻腾着阴恻恻的煞气,带着眼底那浓浓的算计过后的得意看向贾史氏。
贾赦厉声喝问道:“老太太,不说大杖则走的话语,就是您这一巴掌,是要我贾家满门给你陪葬?!旁人只会说你怨怼帝王!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贾家两代的功绩都不算什么,能够任人践踏?前者我们一起死,后者,你不配为贾家妇!”
说到最后,贾赦甚至都咆哮了出声,话语中含着的梗咽像是从胸腔迸发出来一般。那浓浓悲戚之音,让现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闻声,贾史氏又迎着贾赦那一双眼。瞧着人面上虽是悲戚,但眸子冷冷,没有丝毫的生气,甚至委屈之色,反而透着小人得志的猖狂,气得胸膛都起起伏伏的,一颗愤怒的心都快要撕裂胸膛,跑出来。
这个孽障假装的!
这个黑心杆的是在陷害她!
“贾赦!你……”
“妹妹,莫气末气,赦哥你也有话好好说。”本打算跟过来劝说和稀泥的保龄侯听到贾赦这番话,心下一颤,视线定定的看着站着不动,至今还反手扣住亲娘的手,似胸有成竹模样的贾赦,眉头紧蹙成川。他想着自己出宫前看到八公承袭者围着贾赦的一幕,面色沉了沉—明明同样是贵勋,这四王八公就狠狠压在他们头顶上,仿若泰山一般,让他们喘不过气息来。
但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牙根痒痒着咬断自己翻腾的嫉妒之情,保龄侯飞快视线掠过了一群已经呆愣住的仆从,开口劝道。语速带着自己都察觉的急切,保龄侯像是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完,连口气都不敢喘息一下:“你们是嫡亲的母子,血浓于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都是为了贾家好。恩侯,也不是我这个舅舅要摆谱。若不是我担心你,何至于等你等到现在?给舅舅一分颜面,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议便可,哪里能像眼前。”
说完,保龄侯也压根不去看贾赦,反而看向贾史氏,眼里带着分警告—贾赦那最后一句话传出去,世人该指责他史家的教养了。他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正要进宫选秀呢,这最为紧要的关头,容不得任何闺名有碍。
保龄侯心理想着,嘴上便越急切了一分:“史婉儿,我的妹妹,你这个当娘的,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得不说几句!知晓你是为孩子好。但父死从子,这是规矩!你好声好气跟恩侯说,他哪里听不进去?现如今恩侯年纪轻轻的,又初为家主,难免有不周的地方。你当娘的,该细声教导才是,哪能打打骂骂?”
“你们母子俩各让一步,海阔天空。我想四王八公,那些贾家世交长辈们也都提点过赦儿了,且听听这事到底什么章程。如何?”缓缓说出最后两个字,保龄侯深呼吸一口气,视线还看向了随他而来,此刻恍若木头桩子的贾政,板着脸催促道:“存周,快,你这个当儿子当弟弟的,劝劝你娘和你哥。”
被点名的贾政身形一晃,神色恍恍惚惚的看了眼保龄侯,茫然的眨眨眼,依旧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贾政没回过神来,但贾史氏却是回过了神,尤其是当她再看向贾赦。忽然间一阵寒风刮了过来,带着冬日独有的冰寒,恍若一盆冷水从她头顶倾盆倒下,刹时便心头一颤,理智骤然冷静了下来。
一冷静,贾史氏回想先前重重,那一幕幕的在脑海回放,最后定格在“皇家”一词,便不由得的眼前一黑,另外一只手下意识抬手摸了抹头—她当众打贾赦这个孽障,若是真被有心人利用起来,那么她这个超品国公诰命夫人恐怕不保!
当这个意识浮现在脑海时,贾史氏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整个人恍若被抽干了水分,迅速枯萎过去的花朵,枯干的花瓣随风飘落,毫无招架抵御能力。
一见贾史氏又故技重施,翻眼皮,身形也渐渐开始摇摇晃晃,在如今寒风的吹拂中,恍若可怜的枯草,贾赦眼疾手快松开之前扣住的手,泰然自若的该为抱拳,身形也微微侧了一向,对向保龄侯,皮笑肉不笑着:“说来惭愧,我贾恩侯……”
贾赦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旁边响起一声凄厉的呼唤:“老太太,老太太您怎么了?”闻言,贾赦转眸幽幽看了眼,只见赖嬷嬷已经熟练无比的搀扶住了贾史氏,还抬手不停的替她顺气拍背,面上还挂着肉眼可见的焦炉之色,似乎害怕人真昏倒过去一般。
“老太太都被你们这些刁奴气出了个好歹。来人,拿我的名帖去请太医。”贾赦说完,倒是就近原则,抬手搀扶住了贾史氏的胳膊,而后看了眼保龄侯,道:“还望舅舅见谅了。今日事多,不便待客。明日,我必定来请舅舅商议。”
如此直白的逐客令,保龄侯面色变了变,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听得人幽幽一句:“怕误了您的早朝时间。”当即眉头一挑,像是明白了贾赦和声的缘由,不由得眉头一挑,带着分长辈的慈爱看了眼贾赦,长长吁口气,叹道:“也罢,到底是你们舅舅。我且去朝堂帮你们观察一二。”
“多谢舅舅。”贾赦颔首应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进了去。
人一走,其他仆从们迎着深夜呼啸而来的寒风,恍惚回过了神,个个恍若行尸走肉的木偶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