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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更是赖在乾清宫,两父子同塌而眠。翌日清早,康熙爷罢朝,父子俩同去仁孝皇后山陵致祭,追忆元后。
直致月上中天,再也看不了自家皇阿玛沉浸在痛苦消沉中的太子殿下才正色开口:“因皇额娘故,儿臣总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赫舍里家一份子,替她老人家在天之灵回护外祖家一二。这固然有我年少浅薄,思虑不够周全的错。但……儿臣有一说一,皇阿玛的表弟兼小舅子也真不是个东西!”
此事都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作为天下之主的康熙又岂能不查个清楚明白?
但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简言之护短小心眼的他只冷哼:“君为臣纲,夫为妻纲,丈夫素来就是妻子的天。隆科多固然混账,那小赫舍里氏也是无能!只空有悍妒之心,却无规劝夫君之能。”
“也无怪乎一手姑姑为婆母,表哥做相公的好棋被她下到这么四面楚歌的地步。连五岁的孩童都能教她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
“当家理事半点本事皆无,倒把心思都用在些旁门左道上。竟然狗胆包天,扯你皇额娘的虎皮做她大旗。焉知这马屁不会拍到马蹄子上,叫朕雷霆大怒,直接赐她去常伴你皇额娘左右呢?”
对于敢借他嫡妻名头邀买名声、蛊惑他爱子之流,康熙爷从来都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
很明显,这会儿的玉录玳绝对就上了他的黑名单。
对此,胤礽半点不慌,只笑吟吟接话:“既然她敢冒着您雷霆震怒的风险,当然有所依仗。比如她无意中发现了比人痘更安全、有效预防天花的法子。主动找儿臣跟太子妃石氏帮忙转达,愿意悉数献给朝廷。她不求诰命加身,不求闻名朝野,只求皇阿玛开恩赐她与隆科多和离。”
“什么?”康熙双眼圆睁,无限震惊地看着胤礽:“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胤礽一愣,重又躬身回答:“她不求诰命加身,不求闻名朝野……”
“滚!”康熙气极,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谁要听你那些个细枝末节?天花,朕要听的更安全、有效预防天花的法子!隆科多那媳妇真有良方?果有奇效?”
胤礽一顿,苦笑道:“回皇阿玛的话,姨……赫舍里氏确实说牛痘之法比人痘更安全、有效。但儿臣未曾亲眼所见,不敢妄断。”
“只想着咱们大清被天花恶疾困已久,但凡有点希望就不能错过。所以昨晚,儿臣就已经命人暗暗收集牛痘,并安排几个死囚种痘。想着若有所得,便第一个向皇阿玛报喜。若无功,就当是儿子年轻气盛异想天开了,也免得皇阿玛跟着空欢喜,甚至有损英明。”
听他已经把事情安排的妥当周全,康熙放心之余也有了继续调侃自家儿子的心情:“哦?既然这样,保成怎么现在又肯说了?”
胤礽揉着自己被踢疼的臀部苦笑拱手:“儿子心疼老子,想跟您报个好消息逗逗您高兴呗!儿子福薄,生儿丧母。亏了皇阿玛身兼父母职,含辛茹苦将儿子拉扯大。那儿子可不就做梦都盼着您真能万岁万岁万万岁,永永远远地庇护儿子啊?”
“皇阿玛,儿臣知您跟皇额娘琴深义重,一直接受不了她的离开。可,忧伤脾,郁伤肝,皇阿玛万万保重龙体。不然不但儿子担忧,万民遭厄,就连皇额娘在天有灵也肯定万千不舍……”
说到动情处,胤礽都不禁眼中带泪,满满心疼。
“行了行了,堂堂太子,怎么这么啰嗦?都当了阿玛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可真是!快擦擦,免得回头弘皙看了笑话你。”康熙嫌弃脸扔过去块素锦帕子,声音中却带了几分淡淡的愉悦。
胤礽心下一动,抓过帕子胡乱往脸上擦了擦,特别的理直气壮:“儿子就算再痴长几十岁,在皇阿玛面前也还是孩子。是孩子,就能在自家阿玛面前撒娇!皇阿玛富有四海,难道还收拾不了几个没眼力见儿的?”
康熙哈哈大笑:“收拾得了,收拾得了,肯定收拾得了!保成为皇阿玛展颜牺牲如此之大,朕可得好好护着。免得堂堂太子这小儿无赖模样传扬出去,惹天下臣民同乐!”
胤礽跺脚咬牙:“同乐就同乐吧!但得皇阿玛您龙心大悦,儿子就丢个脸又怎么了?就算贵为太子,儿子也还是个儿子,也还最惦记自家老子身体是否康健。皇阿玛等着,儿子这就传太医院院首来。叫他好生给您请个平安脉,瞧瞧您这……会不会对身体有所妨碍。”
康熙:……
满肚子唠叨叮嘱都被忘在脑后,只沉浸在宝贝太子的满满关心里。由着他安排请脉、嘱咐御医开药,亲自把养身的汤药端到他面前。在他皱眉的时候,柔声劝良药苦口利于病。
那殷切温柔的模样,不禁叫康熙回忆起当年太子生病,自己好言好语劝着吃药的场景。
拉着胤礽又是好一通回忆,父子俩隔阂尽消,感情比以往更胜几分。
甚至晚膳的时候,康熙还亲自吩咐御膳房,给太子殿下加了碗长寿面。一直为生母也为皇父故,从未过过生日的胤礽大为感动。得到消息的后妃诸皇子们也都酸的酸,恨得恨,嫉妒的眼珠子发蓝。
胤礽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万分庆幸,无限感激,回到毓庆宫就直奔太子妃的主院。
鲜少得此殊荣的石氏大喜,忙盈盈下拜:“臣妾给太子爷请安,恭祝爷生辰安康,万事如意。昨儿去潭柘寺时,臣妾特特在观音殿给爷求了个护身符,还望爷不嫌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