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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眨了眨眼睛,用随意的口吻说:“这个?公司的特产而已。”
我安安静静地跟森鸥外并肩走在学校走廊里,一脸平静地听见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从理事长办公室刮来的强烈的气浪在走廊里横冲直撞,走廊和教室的窗户被拍打得哗啦作响、隐隐发出玻璃炸裂的声音,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引起了一阵嘈杂的喧嚣,原本还在上课的学生惊慌失措地探出头来朝爆炸的源头张望过去。
我慢条斯理地按住自己上下翻飞的裙角,看见耳边的黑色长发在摧枯拉朽般的气流中飞舞起来,遮挡了大半的视线。
在遮遮掩掩的视线中,我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于是便回望了过去,恰好看见森鸥外那双注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似乎燃着火光。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恕我直言,我认为爆炸死伤似乎比校园暴力更加难处理。警察那边没问题么?”
森鸥外微微垂下眼睛望着我,用眼神安抚我,回答说:“不用担心,横滨的警察比你想象得更加没用。”
我:“……”
我点了点头,不带任何情绪地附和道:“是的,也难怪森先生会在这个地方为所欲为。”
“嗯……我可以当做是在夸奖我么?”森鸥外微微弯下腰,看似亲切地询问道。
“可以,如果森先生真的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了的话。”
“唔,看来我是被讨厌了啊,被一个漂亮的JK讨厌了。”
“像森先生这样浑身散发着恶臭味的中年男人被女子高中生讨厌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森鸥外愣了一下,忍不住说:“恶臭味?我身上么?”他似乎有点不敢置信地抬起双手,目光略带审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自顾自地说,“我虽然通宵加班一直工作到现在,但还是在意干净整洁的。这么说有点过分了哦,爸爸要开始生气了。”
“我指的又不是那种味道。”
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停了下来、站在原地,转过身看向同样停下了脚步的森鸥外。
爆炸掀起的气浪已经平息了,走廊里就像是暴风雨和海啸肆虐后的海面一样平静,我耳边的长发轻轻地落到胸前,又伴随着我身体微微前倾的动作而如同风中的芦苇一般摇晃起来。
我朝森鸥外的方向探了过去,然后握住他的手腕,凑到他修剪得干净整洁的指尖附近仔细闻了闻,抬起头说:“是血的味道,也是身体腐烂的味道。森先生应该用这双手杀了不少人吧……森先生杀过多少人呢?”
森鸥外没有动弹和挣扎,像是在宽恕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纵容,他的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神色——像是在微笑,又完全面无表情,脸上每一块肌肉既冰冷又柔软。
森鸥外回答说:“这种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
“所以,你是在讨厌这双手么?”森鸥外这么说着,忽然将伸了过来,轻轻地贴住我的侧脸。
他保持着脸上那副令人敬而远之的神情,随后动了动手指,用冷冰冰的指尖抚摸着我的皮肤。
这是一双异常冰冷的手,他抚摸我的时候宛如在抚摸一台构造精妙、零件精细的医疗手术器械,他看我的眼神也是这样。
我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从内而外都是让我感到熟悉的臭味。因为太熟悉了,所以不会讨厌……”
“如果哪天我开始讨厌这股气味了,我想,大概也不会是由于森先生的缘故。”
说完之后,我放下了森鸥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和对方拉开一小段距离后,我才察觉到森鸥外并没有跟上来,而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我回过头,恰好对上森鸥外注视过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我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还有,和森先生一样,那种事情我也不记得了。”
在这之后,我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森鸥外开车送我回家的邀请。
“抱歉,接下来我还要跟织田作去超市选购东西。”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沉甸甸的挎包从敞开的车窗外面丢进去,正好砸进森鸥外的怀里,后者手脚笨拙地接了个正着。我补充说:“劳烦把我的挎包送回酒店,谢谢。”
我暂时居住的地方是个连“家”都称不上的酒店,位于横滨市中心的大酒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居住。那栋酒店名义上是那个男人死去后留给我的财产——这样的财产在世界各地似乎还有很多来着——不过现在经森鸥外的改造后变成了专门看守我的牢笼。
比起港口黑手党本部也毫不逊色的把守人员,明目张胆地安装在各个角落里的监视器。实话说,我宁愿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带到深夜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不过这样做的话,第二天就会得到来自森先生亲切的问候——不管怎么想这种行为都太变态了吧,人渣吗。
森鸥外的语气变得微妙了起来:“织田作……?你和他的关系现在变得这么要好了么?”
我深深地看了森鸥外一眼,含蓄地说:“至少织田作比森先生更像一位父亲。”
森鸥外:“……?”
“——你是这么说的么?”听完我的复述后,织田作的脸上流露出了相当疑惑的神情,“可我还没有孩子。”
今日的超市有特价折扣的活动,工资微薄、一人独居的织田作之助本来想专门跟我请个假,我想了想,干脆和他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