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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我很快就发现了你没有带上伞,也幸好您没有走远。”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我还得谢谢鎹鸦呢,是它把您的位置告诉我的。我猜这雨接下来肯定会越来越大,所以……”
猝不及防的,义勇忽然捏住了她衣袖的一角,轻轻将她拉近到身前。
“你靠过来一点。”他说。
彼此之间的距离倏地缩短。这般出乎意料的动作把五月吓到了。平衡感追不上行动,她踉跄了一下,在重力的作用之下直往前倾倒。
由于站在她正前方的就只有义勇而已,所以宛若顺理成章一般,五月摔进了义勇的怀里。
时间好像瞬间停滞了。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油纸伞因为这场小小的“事故”而倾斜了,他们暴露在冬日凛冽的雨中,可在空气中回荡着的情愫却似乎是炽热的。
五月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一下子落了回去,倏地撞在心上,让她一阵飘忽,思维也猛然僵硬了,一时间怎么都没办法反应过来。
这情况僵持了好久。如果不是义勇扶正了伞,五月怕是会一直发呆到这场雨停都没有反应过来吧。
义勇盯着她肩上的雨水印迹,久久不敢挪开目光,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用着平常不会有的语调慢吞吞地说:“这样就不会被淋到了。”
五月也低垂着眼眸。不过她的目光所着眼的地方是义勇的日轮刀。她讷讷地应着:“好……好的……”
对话在这个地方中断了一会儿。同站在一把伞下,分明心里不是没有想说的话,但他们却谁都没有吱声。
在雨水声的空隙之间,五月能听到义勇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强劲地跳动着。散落发梢擦着她的脸颊,微微发痒,她本想将这缕头发捋到耳后的,却又害怕会因此而露出自己发红的耳廓,便就任由头发继续乱着了。
这份沉默好像被拉成了又细又长的丝线,将他们紧紧牵扯在一起。似乎像是过了许久之后,五月才听到义勇小声地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嗯?”她困惑地抬起头。
她与义勇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得让她单是看到他的脸就会不自觉地心脏乱跳。她慌张地又压低了脑袋,话语颤抖。
“为……为什么说谢谢啊……”
她有些明知故问了。
但不管怎样,义勇都会诚实回答的。
“因为你给我送来了伞,所以向你说了谢谢。”
“这……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啦……”五月笨拙地笑了几声,不安似的交叠着手指,“没有伞会很麻烦的嘛……您快拿好吧,我先回去了!”
最后的一句话,五月说的格外着急。匆匆忙忙把伞塞进义勇手里,她就赶紧离开了。
“等一下!”
可能是过于慌张了,义勇本是想拍拍她的肩膀,却情急地拉住了她的手。
忽如其来的温暖和柔软让五月心生疑惑。过了几年,她才意识到,这份温暖来自义勇的手掌。
分明两人同处在这样的冬日之中,义勇的手却比五月暖和多了。五月能感觉到冻得僵硬的指尖在缓缓舒展,逐渐也染上了他掌心的暖意。
恍恍惚惚之间,五月听到他问说:“你只带了一把伞出来吗?”
她讷讷地点头。
“是啊。”
“那你不就是要顶着雨回去了?”
“……对哦!”
后知后觉的五月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出门的时候她净想着要赶紧追上义勇了,而且那会儿并没有下雨——她也根本想不到居然会走到半路就下起雨来。
这就好像就有一点尴尬了。
五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比较合适,就只好无奈地一笑。她用力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没事,没有伞也没关系的啦,我快点跑回去就好了!”
义勇皱起了眉。
“会冷的。”
“不冷!”五月回答得飞快,“我现在整个人可热乎了呢!”
特指羞得通红的脸颊和脸颊。这两个地方的温度确实有点偏高了。
但捏着五月冰冷的手的义勇一点也不信这话。
“你这么回去肯定会被淋湿。”
“我!没!事!”看着义勇,五月很认真地说,“您快把伞拿好吧。我先回家了,您也要早点回来啊!”
她抽出手,跑走了,如同来时一样轻快的足音逐渐远去。义勇心里空落落的,尽管他所握着的那一段伞柄上仍然留有些许的温度——那是五月先前握伞的位置。
他目送着五月离开。直到她的身影远得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继续向前走。
最好别再因为淋雨而生病了。他想。
实不相瞒,此刻五月的心里也是这么个念头。
她也不想因为淋雨而生病。
上一次感冒是没多久之前的事情,直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也就是说,为了煮粥而烧穿锅子的惨痛回忆,也同样记忆犹新。
五月可不想再拥有类似的糟糕体验了。
冒着雨一路跑回家。虽然她确实有努力地加快速度了,但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她用毛巾包住滴水的头发,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换上干衣服。湿漉漉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但冰冷的身子可不是这么快就能暖起来的。她蜷起身子,窝在缘廊上,解开缠在头上的毛巾,轻轻擦拭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