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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朱皇后有些发懵,最后得知太子妃是严萱萱时,眼前一黑,险些再次跌倒。
    宣武帝钦点臭名昭著的严萱萱当太子妃,是什么意思,是放弃栽培她的太子了吗?
    完了,完了。
    不管圣意究竟是何,那批踩高拜低的朝臣,铁定要引申成废太子之意。从此,已投靠太子的,恐怕人心不稳,要另择高枝。还未投靠太子的,越发拉拢不来。
    思及此,朱皇后心乱如麻。回凤仪宫的路上,一直嘀咕不已:“怎么办,怎么办?”慌乱的模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母后,咱们尽量争取两个好姑娘,当太子侧妃。”萧贞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太子侧妃,给自己找两个后台强势的岳丈,如此安慰母后。
    “好,三个姑娘里,剔除哪个好呢?”朱皇后先头挑选好的三个人选,哪个都舍不得放弃啊,陷入纠结。
    萧贞想了一路,给出了答案:“放弃胡姑娘吧,姓氏不好。”胡,糊了,简直像诅咒,还嫌他不够糊吗?
    朱皇后一听,连忙点头。
    朱皇后母子终于挑选好后,却怎么都没想到,严萱萱是太子妃的事传出去后,家族势力庞大的姑娘纷纷卯足了劲躲避太子,尤其他们原先挑中的那三个,更是直接耍手段,家人进宫贿赂丽贵妃,要嫁去别的宗室子弟。
    丽贵妃乐得看太子笑话,几日后,选了个朱皇后在的场合,笑着朝宣武帝夸道,那些宗室子弟性情如何如何好,相貌如何如何好,难怪能被那三个好姑娘看上。
    “皇上,都是些成双成对的鸳鸯,全体盼着选秀时,被皇上您金口赐婚、得福气呢!”丽贵妃靠近宣武帝肩头,笑得花枝乱颤。
    宣武帝是个明白人,哪能不知朱皇后和太子的想法?可已经萌生废太子之意,自然不会再给太子好资源,当即笑道:“没想到,一场选秀下来,能成全这么多对鸳鸯。成人之美的事,朕岂能不准?准了!”
    丽贵妃得意地扫向朱皇后。
    那些秀女里,真正有权势有背景,值得朱皇后和太子看上的姑娘,可全都名花有主了。严诗诗是大皇子的,丽贵妃的三皇子也配了个名门,那三个姑娘又给了宗室子弟……剩下的那些姑娘,模样倒还过得去,也有几个绝美的,但论家族势力,可完全不够瞧了。
    换言之,一场选秀下来,太子妃是臭名昭著的严萱萱,两个太子侧妃,也只能是低配。
    这样的不公,朱皇后当然想抗议。
    可一个女人,尤其是后宫的女人,能不能抗议成功,关键在于受不受宠,是否被皇帝尊重。宣武帝摆明了不再与朱皇后同一战线,她的抗议又怎么可能成功?
    于是乎,朱皇后和太子,在这场选秀里,完全没捞着好,最后,挑选的姑娘都是看不上眼的低配女。
    朱皇后藏在衣袖里的手,气得直发抖。上回摔伤膝盖后,还没好全,一瘸一拐回到凤仪宫,朱皇后气得大骂。打骂宫女不过瘾,直接将严萱萱叫来跟前辱骂。
    在朱皇后眼底,这场选秀如此不顺利,全是拜严萱萱这个扫把星所赐!
    心里有怨恨,朱皇后出口的话真真是怎么恶毒、伤人,怎么来,毫无底线!
    严萱萱被两个老嬷嬷扣在地上跪着,耳朵里听着“不要脸的破鞋”“被无数人看光的烂货”等字眼,不堪忍受,咬唇直哭,呜呜呜的。
    第87章
    历时半个月,选秀结果出来了,宣武帝一口气给太子赐下三个姑娘,三个姑娘在家世背景方面都清一色的不突出,尤其太子妃严萱萱更是落魄。
    大殿上,朱皇后强颜欢笑,不让自己更丢人。
    丽贵妃笑靥如花,时时刻刻用自己美美的笑容和甜甜的声音,衬托出朱皇后的惨淡。
    秀女队伍里的严诗诗,从踏进大殿到走出大殿,嘴角一直上扬,心情贼好。手里拿着赏赐的玉簪,严诗诗大大方方朝主位上的帝后和侧位上的丽贵妃行告退礼,转身缓步慢行跨出大殿。
    再见殿门外的春日朝阳,严诗诗身份已经有了改变,赐婚给大皇子萧凌,成了准大皇子妃。
    “恭喜诗诗,贺喜诗诗。”
    有落选的姑娘迎上前贺喜,虽然严诗诗要赐婚给大皇子,是众人早就知道的事,但未选秀之前,太子妃头衔才是最最尊贵的,大皇子妃头衔稍逊一筹,没那般显目。
    如今,太子犯下丑事,宣武帝一系列大动作下来,所有人都看出来太子彻底失宠,储君之位岌岌可危,被废是迟早的。这样一来,太子妃头衔可就没哪个秀女稀罕、羡慕了,反倒一个个眼红大皇子妃。
    不出意外,大皇子妃才是日后真正的太子妃和国母,你说,是不是要格外恭喜严诗诗?
    那些交好的贵女们,一个个簇拥上来朝严诗诗道贺。
    “同喜,同喜。”严诗诗目光扫过不远处桃花树下的严萱萱,意有所指道。
    话说得不够明确,但她们顺着视线看到严萱萱后,都听懂了,确实“同喜”“同喜”呢,这场选秀,只要不嫁给太子,便是值得庆贺的事。一个个帕子掩嘴,嘲笑似的看向严萱萱。
    严萱萱孤零零立在桃花树下,大约在孤芳自赏,曾经梦寐以求的太子妃之位,到底是到手了。猛不丁听到一阵“咯咯咯”的笑声,扭头望去,见好多姑娘连忙偏头,她们眼角眉梢全是奚落。
    严萱萱一颗心皱缩,手指捏紧帕子,从那些奚落的眼神里,严萱萱宛若又回到摆成“大”字被无数老嬷嬷看光私.处的那一天,浑身上下一阵紧似一阵的难受。
    那种侮辱,简直是噩梦,谁经历谁知道。
    哪怕心大如严萱萱,也承受不来。尤其出事后,朱皇后日日叫她去凤仪宫,指着鼻子骂她“不知廉耻”,骂她“是被人看光的烂货”,加剧了她内心的恐惧,午夜梦回,总尖叫着惊醒。
    严萱萱的难堪和恐惧,严诗诗自然心知肚明,但严诗诗丝毫不同情。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全是严萱萱和太子无耻行径的后果,咎由自取。像严萱萱这种烂人,就该一辈子活在他人讥讽嘲笑的“咯咯咯”里,才解气呢。
    严诗诗犹如看脏东西一般,再次扫过严萱萱,然后笑着与一众姑娘道别,回到住了小半月的厢房,收拾包裹出宫。
    ——
    出宫路上,严诗诗一直嘴角上翘,开开心心坐在宽敞马车里,时不时抚摸一把选秀赐婚时赏下的玉簪。
    玉簪,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摸在手里,光滑细腻。
    当然,质地再好,严诗诗又不是没见过顶尖货色的姑娘,不至于因为好质地,便一直从宫里抚摸到宫外,爱不释手啦。真正的原因,是它代表的涵义,见到它,便会美美地想起自己被赐婚的美好一瞬间。
    “真好看!”玉白指尖轻轻触碰羊脂玉玉簪,背靠马车壁,严诗诗笑得好看。
    窗外渐渐传来嘈杂的声音,严诗诗知道,这是出了宫门来到皇城街道上了。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回到严国公府,回到爹娘身边了,一别小半月,怪想念爹娘的。
    正想着时,突然马车缓慢下来,严诗诗没当回事,只以为前方拥堵,马车速度慢下来也正常。下一刻,车窗却陡然“咚咚咚”敲响三下。
    有人敲她车窗?
    “谁呀?”严诗诗本能地询问出声,身子微调,由方才懒散地靠着马车壁改为端坐在窗帘后。
    没人应答,回应的依旧是敲击车窗声。
    严诗诗心头略感奇怪,这可是秀女出宫的专用马车,哪路不长眼的人敢上前叨扰?
    正想着时,“嗖”的一下,窗帘从外面被人拉开了。
    若是寻常闺秀,遇上这等霸道事,怕是要惊呼出声,吓得往后直缩。严诗诗果然不是寻常姑娘,第一反应是,小脸凑到窗口一探究竟……
    “噗嗤,”严诗诗双眼笑得眯起,唇瓣也笑得弯起,“是你啊。”
    萧凌高高地骑在马背上,笑望未婚妻。窗帘开得不大,她白嫩如玉的脸庞占据了全部,美美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极了两道弯弯的月亮,红润的小嘴不知涂的什么口脂,色泽艳丽,如初夏的樱桃一般红艳逼人。
    只一眼,萧凌不由得口舌生津,真想凑上去亲一口。
    萧凌看得入迷,坐下的大马还真的越靠越近,不知不觉他的小腿紧贴上马车壁。
    “你跟上来做什么?”萧凌一个劲瞅她,他一身淡雅紫色俊美似神仙,她唇红齿白美貌似仙女,光是两人的颜值便吸引不少过路人注视,频频望过来,严诗诗做不到像萧凌一般无视他们,忍不住开口问。
    可不知是她声音太小,还是萧凌实在太入迷,居然没听到似的,毫无反应,继续盯着她瞅。
    “喂。”严诗诗忍不住探出小手,一拳打出去,一拳击在萧凌上胳膊。
    “啊,真疼,看不出来你手劲还挺大。”萧凌正沉浸在亲吻她樱桃小嘴的美梦里呢,幻境里,她的小嘴柔软极了,比棉花还软,他忍不住亲吻一下又一下,没个够。猛不丁被打,回过神来,萧凌夸张地抚摸方才被打的胳膊,一张俊脸疼得拧巴起来。
    “你都快成登徒子了,还不该被打?”严诗诗翻个可爱的小白眼,凑近脑袋,小声嘀咕。
    “要不,你先别回府,咱俩去周边逛逛,成全了我当登徒子的心?”萧凌低下脑袋,凑近她,嘴角微翘,说得厚皮无脸。
    进宫选秀小半月,两人同在宫里,近在距尺,却因宫规严格,一面都没见上呢,萧凌实在想念得紧。这不,手头的事务全部丢下,一骑宝马追上来。
    不过追上来,并不是当真要做什么,单纯看看她,说上几句话以解相思之苦罢了。什么“去周边逛逛,成全我当登徒子的心”,全是玩笑话,逗她玩呢。
    这等玩笑话,严诗诗倒也没当真,知道他又耍嘴皮子了,只瞥他一眼,揶揄笑道:“好哇,厚皮脸的哥哥,要不,你去桂花巷的天香茶楼等我?”桂花巷就是严国公府所在的那条巷子,巷子尾有家天香茶楼。
    萧凌一愣,她还真……同意了?
    不等萧凌有所反应,严诗诗美美一笑,小手缓缓拉拢窗帘,最后一丝缝隙阖上前,红唇轻启,小声丢了句:“你别一直跟着我的马车,咱俩分开前往。不见不散。”
    说罢,小脑袋缩进窗帘后,消失不见。
    萧凌痴痴看着窗帘缓缓阖上,痴痴看着严诗诗那张美若天仙的笑脸隐去,脑海里逐渐兴奋起来,真没想到,诗诗居然真的应下茶楼约会了!原本以为,诗诗会白他一眼,就没下文了呢。
    萧凌满心雀跃,当真策马离开,抢在严诗诗马车前头,要先去茶楼等着未婚妻时,怎么都没想到,严诗诗偷偷拉开窗帘缝,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偷笑个不停。
    “傻子!”严诗诗低低轻唤,捂嘴靠在窗帘缝隙笑。
    笑罢,严诗诗招来马车里的丫鬟碧竹,在碧竹耳边轻轻嘱咐了一句什么。
    碧竹惊讶地瞪大了眼。
    “去吧。”严诗诗催促地推向碧竹肩膀。
    碧竹好想说,这样不好吧,会不会惹怒大皇子啊?但这话到底没说出口,最后按照姑娘的要求,碧竹钻出马车帘子,悄悄在马车夫耳边说了句什么,马车夫点头应下。
    ——
    一刻钟后,萧凌风驰电掣赶到天香茶楼,跳下马背,抢先上顶层三楼挑选了一个临窗的豪华大雅间。
    “这里视野开阔,想必诗诗会喜欢。”
    立在窗口,萧凌放眼望去,窗外正对着一个花园,桃花簇簇,春风一吹,粉红的桃花宛若海浪一波波荡漾而去,远处,接着广阔无边的天际,蓝天白云,心旷神怡。
    萧凌忍不住幻想,等会诗诗来了,窗边抱着她娇小的身子,贴着她嫩嫩的面颊,两人一块欣赏美景……情到浓处,说不定可以趁机来个初吻……嗯,初吻发生在赐婚这日,真真是其乐无穷。
    萧凌眼前顿时浮现诗诗娇艳欲滴的红唇,那比初夏樱桃还让他嘴馋的红唇。
    幻想很美,萧凌却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他的诗诗。眼瞅着红日当空,都到了饭点,萧凌肚子咕噜噜叫唤起来。
    “你去瞅瞅,怎么回事?”他一骑宝马风驰电掣,她乘坐马车有些慢,确实会有时差,可在茶楼里都等了两刻钟了,还不见她人影,萧凌琢磨着不对劲,吩咐贴身护卫展风。
    展风领命,火速去了。
    萧凌手敲木窗,“哒哒哒”,等待中,仔细回味诗诗先前的表现,似乎琢磨出一点不同寻常……
    正在这时,展风回来禀报道:“大皇子……那,那个……”有些支支吾吾,低头不敢说话,但双手呈上一封信。
    萧凌一把接过来拆开,只见雪白的纸张上,寥寥几个字:
    “登徒子男人:
    你慢慢等,我先回府睡大觉了。
    落款:耍你的水蛇姑娘”
    见之,萧凌翘嘴一笑,果然被他猜对了,诗诗答应得那么爽快,根本就是在逗他玩。
    原来,先前萧凌逗严诗诗,左一句“周边逛逛”,右一句“成全我当登徒子的心”,严诗诗一时玩性上来,干脆耍他一回,口头约好“桂花巷尾,天香茶楼,不见不散”,催促萧凌骑马跑前头,她自己的马车驶进桂花巷子就直奔严国公府,回家了。
    “小样,耍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哦!”萧凌盯着信纸上娟秀的梅花小楷,脑海里勾勒出诗诗得意的笑脸,一把将信纸塞进怀里贴在胸口,翘起嘴坏坏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