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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灿然一笑“只因秀色可餐耳。”
昭娖也笑起来,抽出手对着他就是一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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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今日运气不佳啊。”临淄郊外一群士人正要登车离开,一个士人对着那名甚是貌美的士人说道。
“神女无心,平着实运气不佳。”水意潋滟的桃花眼上乌黑纤长的羽睫微微一动,抬起眼来,形状优美的唇微微向上一翘。他望着面前的那人浅浅一笑,那一双桃花眼里似乎有水波流动。明明是清浅的微笑,却被他演绎出一丝妖冶的味道。
对面的士人立刻看得一愣。一个男人拥有这样的美貌,有时候着实是一件杀伤力巨大的事情。其他的士人看着那个和陈平说完话的士人晕晕乎乎登上马车,不由得暗笑了一下。
马车上一名士人展开之前拜托陈平抄写书籍的绢帛,看着上面的可以成为出色的字迹,那名士人笑了笑“也就是这字和容貌,才能得了张氏的青睐啊。”
陈平家贫,别说外出游学增长见识,就连自家口粮都要忧愁。只因靠上了当地富户张氏才能有如今这等的待遇。
因为自幼家贫,陈平自然不会像那些讲究优雅得体的士人一般,要等着踏盒放下才上车。他径自抓住车辕,撩开深衣下摆一脚踩在上面用力一蹬便上了车。整个上车快捷无比。
御者手中的在马臀上鞭打一下,车轮转动。突然车廉被挑开稍许,露出那只眸子朝着某个方向怔怔的望了一眼。景物随着马车的弛动渐渐的退出视线,最终挑开车廉的那只手垂下去。
在临淄的这几日,对昭娖来说不能不说是相当快活。原本的齐国风气就相当豪奢,在这里看到了许多以前在会稽甚至郢里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因为临淄再西上一段距离便是临海的关系,齐国总是能吃到新鲜海鱼等物。海鱼不比淡水鱼,刺少而且味道和昭娖在会稽用过的别有一番滋味。
昭娖夹起由侍者切分好的鱼脍沾上些许的酱料轻轻送入口中。她并不爱吃生食,但是来到了临淄,难免还是会放下平日里的喜恶尝个新鲜。
“唔——”口中鲜嫩细腻的鱼肉和酱料完美的柔和在一起。昭娖惊喜的睁大眼睛,冲着对面坐着的张良发出一声略带含糊的声音。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礼仪所要求的。但是张良看昭娖露出快活的表情不由得也露出一丝笑来。
“我幼时用过鱼糕,听说乃是用江鲤所制。”江指得是长江,鱼糕是楚王宫里的佳肴,曾经被定为国宴上所用的佳肴。昭娖用过也不算奇怪,她看着那些如雪的鱼脍道“也不知道用海鱼做的话,味道是不是有差别。”
“那么……一试又何妨?”张良放下箸,轻声道。
“才没那么容易呢。”昭娖对着他瞥瞥嘴角,“鱼糕都是王宫里所制,”她笑笑,语调里有些撒娇的意味。他们都是在自己的房间内用膳,所以昭娖不必粗着嗓子装男人。
张良看着她清澈几乎要见底的眸子也是暖暖一笑,持起双箸夹起一丝雪白的鱼脍,沾上酱料正要送入嘴。昭娖伸手按在他持箸的那只手上,俯身过来一口将箸上的鱼脍吃入口中。昭娖眯了眯眼,看着微微露出怔忪表情的张良。等到咀嚼完毕吞下肚,她才开口道“果然子房这里的比我那里美味些呢。”
张良失笑“这盘鱼脍都是出自一条鱼身上,味道怎么会差别?”
昭娖起身绕过那方食案,走到张良面前跪坐下来,“那是因为,看着人不同,味道也不一样。”
说着下巴稍稍扬起,眼里露出娇丽可人的神采来。
“今夜……一起观星如何?”张良袖中的手指颤动了下,他道。
没有光化学污染没有铺天盖地的尘霭的夜空格外的明亮,昭娖站在栈舍的庭院里看着那些一闪闪的星星。
“我曾听假父说,夜观天象可知天下大事。”昭娖仰着脖子对着那些星子一顿好瞧之后,对着天空努力分别星宿。她在脖子都伸的酸痛不已后只好转过头“子房,这是真的吗?”
以前看武侠小说或者是看古装武侠戏,总有一个眉须花白的老大爷抚着老大一把长胡子悠长道“老夫昨日夜观天象,BALABALA”
昭娖盯着张良上下好一阵打量,想象张良一把胡子拿着把羽扇装神棍,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夜观天象而知天下事……倒也不是没有。”张良一笑低下头看着昭娖,袖里的手抬起来轻轻拂过她耳畔的发丝。
“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积于西方,外国用兵者利。”张良示意昭娖去寻找天空上的星宿。所谓五星即太白、岁星、辰星、镇星,荧星。张良所说的那句话是关于天象卜辞中常见的句子。
太白只会在黎明或者是黄昏时候才能见得,这会是看不到的。
昭娖在张良的指引下找到一些星宿所在的位置,她看着天空上的星宿,“彗星所出,其柄所在者,胜。”说完,她微微勾起嘴唇瞟了张良一眼。尉缭子其中曾经记载了齐楚交战时,彗星出现,其柄在齐,柄所在者为胜。但是楚公子心说胜负彗星是怎么知道的,第二日和齐军大战,大破齐军。
她说这话的意思,也是告诉张良她并不相信从天上的七政二十八星宿中看出什么宿命来。
张良见她不信天象卜辞也并不见多少不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