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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无视后,范增原本就忍耐不住的脾气终于按压不住。他借故起身到帐外,召来项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在意料之中了。
昭娖看着项伯拔剑和项庄这个后生斗在一处,让项庄无处下手。昭娖透过两人舞剑的空隙看见张良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手中的羽觞已经放回面前的几案上。双眸望着项伯和项庄的纠缠,那神情似乎真的很欣赏两人的技击。
装吧,你就可劲的装!
昭娖看着他白皙的面容上的笑容不无恶意的想。恐怕张良这会看上去是欣赏项伯和项庄的剑术,心里急得恨不得飞出去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视线更是黏在张良的面孔上,恨不得从那张笑脸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惜张良的面上还是那种略带高兴又不失礼的笑容。双手抚在膝上,宽大的深衣衣袖将膝上的双手盖住,衣袂平整的落在两侧。
他深黑的眸子上映出面前两人缠斗的身影。似乎除此之外,再也无其他事物能入他的眼。
项庄瞅准项伯身形露出一个破绽,抽剑直刺而去。项伯见状赶紧用手中长剑一挡,锵——的一声硬生生将项庄挡住。
项伯是军中的左尹,更是项庄的长辈。万万没有伤到长辈的道理,可是范增的话他还是要听。两人逐渐斗的不分伯仲。项伯到底年事已高,比不得项庄这样的年轻人,渐渐的动作就慢下来,露出的破绽也多了。
在座的诸侯都看出怎么一回事,不过他们可没有替刘三出头的心思,这天下打下来,都等着分肉吃呢,死一个能分到的肉就多一份。
项籍也看出项庄意图刺杀刘邦,而项伯是要保下刘邦。他学起那些诸侯,只当做看不见听不到,任由项伯和项庄去闹。
刘邦这会还看不出什么来?当下深衣里冷汗都把里衣给打湿了。偏偏脸上还要一副愉快欣赏的模样。
张良此时不急不缓起身,朝外头走去。
因为众人见项氏叔侄斗得难分彼此,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面。也没有多少人去注意张良的去向。
昭娖却是一个例外,她见着张良起身,脚尖不禁朝外一进。差点就跟着他出去了。还没等她走动身子,张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帐中。没有回眸去看她,更没有任何愧疚的表情,似乎他刚刚看见她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怔忪只是错觉。
心下一阵刺痛,虽然早知道男人绝情起来比女人狠绝千百倍,但真的看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难受。
女人报复男人,大多因为想看到男人后悔,让男人后悔当年对她的坏,释放心中的恨。可是男人真的不在乎一个女人的时候,女人的一切报复手段落在他眼里也不过四字:可笑透顶。
当报复引不来对方的痛苦后悔,就失去了许多快意。
可……到底还是意难平。
昭娖将视线从门口收回,默默将视线转了回来。那边项伯和自己的侄子扛上了。
项庄此时也是心里发苦,想要杀了刘邦又要不得罪自己眼前的季父。怎么看都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正在两人继续过招的当口,张良已经从外面返回。他手轻轻拂过深衣跪坐下来。
大帐之中兵器相接的声音依旧,外面传来噪杂声。
“让我进去,我是沛公身边的人!”声音粗犷,想来应该就是樊哙了。
“大胆!帐中皆是贵人,岂可放尔等宵小进去打扰贵人?!”门前护卫的卫士毫不客气就用手中长矛驱赶樊哙。
“竖卒!”樊哙面对前来相赶的卫士用盾牌大力一顶,卫士立刻就被撞的扑地。樊哙趁着卫士扑地的当口立刻冲入大营内。
樊哙踏在地上的脚步声赫赫作响,原本还在缠斗的项伯项庄听见声响统统停下手上的动过,回过头来看着闯进来的樊哙。
众人被这个突然冲进来的家伙弄得一惊。有些甚至按上了腰间的长剑。
樊哙怒发冲顶,目眦尽裂狠狠瞪着东位上的项籍。
项籍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身子也跪直绷紧蓄势待发。
“客人是来作甚?”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紧紧盯着樊哙道。
张良此时见樊哙闯进来,原来的坐姿也改为了跪,“此人乃沛公的卫士。”
不管是不是沛公的卫士,未受召唤竟然自行闯入帐中,怎么着都是以下犯上的罪。就算看在刘邦的脸上当场不拖出去斩首,也是挨一顿打的惩罚。
就在一双双眼睛盯着等项籍的时候,项籍开口,“壮士!赐酒!”
顿时可以听见众人心中垮塌的声响。礼贤下士可以,爱惜壮士自然也可以。但是在眼下的情况,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樊哙面对递来的酒卮,二话没说仰头就喝,后来项籍赐给他一只生猪腿,他也能面不改色,把手中盾牌当菜盘,把手中的剑当刀叉,坐在地上就开吃。
这幅样子落在项籍的眼里用日后年轻人过时的说法就是够酷。
“好一个壮士,壮士还能饮酒吗?”项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见行为够酷的樊哙当下就心花怒放问道。
樊哙起身道,“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一杯酒吗?那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唯恐杀不完,给人加刑唯恐用不尽。天下人都背叛了他。”
樊哙将记忆中张良教予的话语说出来,樊哙已经不是第一次替张良说话了,当年刘邦沉迷于秦王宫的富丽堂皇,就是张良私下找他劝的刘邦。虽然没有劝动,但张良再亲自劝说的时候,已经便利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