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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点点头,下令就地开伙休整。
侍女拿着麻布和木盆到溪边为昭娖打洗漱用的水。侍女半蹲在水边将手中的木盆放在溪水中来舀水。谁知手中沾水一滑,木盆就滑了出去。侍女见着记得直跺脚,就要去追。追出一些距离。一条削尖的竹竿打在木盆上,那条竹竿上的手微微使力,那随水漂流的木盆便老老实实的被拨归到岸边。
持竿的那人身材瘦削身子颀长,袖子用缚膊绑了起来,袴也被卷到膝盖之上。那人弯腰将木盆拿到手里,转过身来。
侍女刚想要道谢去拿,视线触及那人如春月一般的面孔,脸噔的一下全红了。
陈平抓住木盆的一边笑笑抬头,将手中的木盆递给她“是给你家女君准备的吧?莫要耽误,快去吧。”
侍女唯唯应下,伸手接过飞快瞟一眼陈平。红着脸转身跑开了。
陈平看着侍女逃跑似的速度有些好笑,不过他的视线没有放在侍女身上多有。他的视线放到溪边的那丛茂盛的灌林处,手中一抖竹竿刺入水中再拿起的时候,一条鱼已经插在上面了。
负责伙食的兵卒正忙活着烧火。火烧起来后,一抬头一条鱼摔在案板上。只见汉军中尉对着自己笑。
“将那条鱼收拾了做成鱼羹给侯夫人送去吧。”说罢,陈平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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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用完伙食继续赶路。来到黄河边。这时候必须要下马乘坐船只。张良亲自去扶昭娖上船。昭娖上船后发现船上还有一人,当她看清楚那人的昳丽容貌,脸色一僵。
张良注意到她脸色变了问“怎了,可是身体不适?”
昭娖挤出一丝笑摇摇头,“无。”
她被张良扶着进入船舱,陈平留在船舱外眼望着黄河河面。张良走出来,他问道“侯夫人可还安好?”
张良点点头“内子一切安好。”
船头的船夫一篙撑入河面,向黄河北面行驶去。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船头的船夫撑船间唱起了歌谣。
其中此歌意思中是戏弄新婚夫妇,张良听了低头浅笑,目光时不时向船舱中望去。而陈平目光微沉只是看着河面一言不发。
147马车
昭娖坐在船舱里,她从心底里就不愿意再次见到陈平。虽然当年的事情除去陈平的原因外,她自己也别想把撇干净。不过事到如今,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以前的往事既然陈平无意再纠缠,她也当从未发生过才好。
船夫一边唱着黄河上面惯有的调子一边撑船。六月的风里风吹来夹带着一股水气。
“成信侯似乎心情不错。”张良身后传来清朗的嗓音。陈平走过来双手拢在袖中走过来道。
张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视线从陈平脸上瞟过去望着浩浩荡荡似乎望不到尽头的河面,“望见此景,心情舒畅许多。”
陈平脸上浮现笑容,“这河……平可是渡了好几遍了。”
张良听见他语气中的怀念之情,眉梢微挑转过头来看着陈平。
“当年平投靠项王之时便是从在这大河渡过去的,到了项王北攻秦军平也再次从渡河。到了殷王……”陈平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唇角微挑。
关于陈平的过往,张良听说过一些,如今听他亲自提起又说了一半就掐断不说,自然知道其中有一段心酸。若不是项羽大怒之下下令处死平定殷地的将领,陈平还不一定那么痛快的奔赴汉营,将楚军在彭城一线的防守机密作为见面礼送给刘邦。
项羽此人,勇猛无人可与之匹敌。但是谋算忍耐,却到处透露着一股天真烂漫劲儿。完全不如沛县小混混出身的刘邦。
“主上这次前往修武,意在修武之处的张耳吧?”陈平不留痕迹将话题转开来问道。
张良只是笑,河面上的风吹拂起他的袖袂。衣袂翻飞间与身后景物融在一起让人移不开眼睛。
两人心思剔透,即使张良不说陈平也能意会。两人相互对望浅笑,最终一同转过头去望着江面。
六月雨水比不得五月多,没有滔天惊浪一路顺顺利利到达岸边。昭娖挺着已经要六个月的肚子在张良的搀扶下从船舱下来,身后跟着服侍她的侍女。
昭娖转头看见张良发鬓旁的汗珠,心里有些心疼,“这种事情,交给侍人来做不就好了?”孕妇挺着肚子想走快了也很勉强,她有些不愿意张良吃这苦头。
“她们来我不放心。”张良说着将昭娖扶下来。不远处武士陆陆续续将马匹等代步的工具牵下船来。
昭娖垂下眼睫不再说话,张良一直搀扶昭娖上了马车看着她坐好之后才离开。跟在他们身后的侍女有些讪讪的:本来这是她的活儿,现在君侯亲自揽过去了,她要做什么?
张良和陈平的目标非常明显,跟随刘邦的脚步朝修武而去。而且越快赶上刘邦的脚步就越好。
车轮转动,昭娖在车内听着车轮在地上吱呀碾过的声响和马蹄踩踏声。从黄河北岸到修武,其中距离不长不短还有一道难走坑洼的道路。
山中道路中间低洼而两边山高,正好是兵法里上好的围歼之地。虽然楚军的势力被汉军阻隔在巩县不能继续向西挺近。但是这种乱世谁也不敢将话说太满了。
夏日变天之快,原本的艳阳被滚滚乌云遮盖,云中时不时闪现闪电,还有闷雷响彻其中。